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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涼麵色不動,心中卻暗自納罕。
他倒確實是去看臘梅了,隻是按照時間線算起來,他跟王耀陽打電話說要走以後,實際上,他還在院子裡。
跟她在一起。
這家私房菜館有兩個門,院子在東邊,王耀陽應當是從西側門走進來的,所以沒見著他,反而在大廳撞到了何戀。
為什麼顧三說了要走,卻還留在那裡?
他是在看花,還是在等人?
耳廓不知怎麼的有些微的灼熱,像花骨朵兒被春風一吹,骨碌碌地開放了。
見何戀扁了扁嘴,做個鬼臉:“哈哈,耀陽哥,你也會被人折騰成這樣啊!”
“可不是嘛。”王耀陽自己給自己斟了杯普洱茶,咕咚咕咚灌下肚,連喝三杯,似乎情緒平複了些,“這顧三一直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他家老爺子太慣著他了。”
雖是吐槽,但語氣確是親昵。
他像是絕對信任顧三。
周涼下意識揚起眉。
像他這樣的人,還有真心朋友?
她都沒注意自己的身軀慢慢前傾,仿佛想多抓住一點他的消息,就像抓住風中一縷殘陽。
何戀沒好氣地說:“所以慣出了這麼個混世魔王!說起來,耀陽哥你當年是怎麼跟他混在一塊兒的?”
王耀陽眯起眼陷入了回憶:“初中時我爸做生意得依仗顧家,就跟顧老爺子走得近了。那時候剛好顧重舟從國外給接回來,老爺子看我跟他年齡相仿,就總叫我去找他耍,一起乾了不少荒唐事兒。後來他查出什麼雙向情感障礙症,愈發嚴重,也不念書了,去了半年歐洲。回來後整天不願意見人,我想想畢竟大家兄弟一場,就時不時找他聊聊。慢慢地,他倒也好些了,隻是不大樂意跟以前的朋友打交道。”
“聽說你現在是他唯一的朋友啊?”
“那可不是?這小子的臭脾氣除了哥還有誰能受得了?”王耀陽很得意地抹了抹嘴,“不過他現在比以前好多了,說起來,他有這身世,難怪性子怪癖了些。”
何戀撇了撇嘴,露出很難得一見的鄙夷神色,語氣薄如刀鋒:“怪癖,耀陽哥,你說得太好聽了,我倒是聽好多人說他是空有一張臉,精神不正常。”
王耀陽歎口氣:“他媽把對老爺子的恨都轉移到這兒子身上了……他也是挺不容易的,算了算了不說了,誒,你朋友還乾站著,你也沒給咱說說哪裡交到了這麼一個大美女朋友?”
何戀這才想起半天沒顧得上周涼了,“涼涼,你站著乾啥呀……快坐快坐。”
王耀陽仔細地端詳了下周涼:“這位美女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的?”
“耀陽哥你甭來了,演《紅樓夢》呢,你這大專學曆怎麼可能認識人家985的碩士研究生?”
“嘖,你耀陽哥我可是在網上拿了外國學曆的!”
周涼乾笑了聲。
菜上來了,王耀陽狼吞虎咽,原本這菜館的分量就不大,他一個人幾乎炫完了兩盤葷菜,何戀生氣道:“耀陽哥,你能不能斯文點!你讓涼涼吃什麼?”
“哎呀不好意思,周小姐,我敬你一杯茶……”
周涼端起茶碗,感覺自己在這裡好像有點多餘。
又問:“你們剛剛說的那位顧先生我好像聽說過,還能說說他的事嗎?”
王耀陽眨眼睛:“顧三這廝果然魅力非凡!不過說起來,你們兩人看起來很相配!”
何戀沉下臉:“涼涼有男朋友的,你彆瞎扯。”
“有男朋友,又不是結婚了,也可以擇優錄取嘛!”王耀陽樂不可支,“不過,周小姐你要想好,道路是曲折的,這顧三身邊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京體一條街每個月都有為他傷心哭泣的,喝醉酒發瘋的,我總說老板要感謝顧三,幫他賣了好多好酒。”
何戀小心翼翼地挑起一隻花螺,麵色有些嫌惡,“顧老爺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接回這個孽障!因為心存愧疚,對顧重舟所有要求都答應,本來大家還以為這顧重舟會慢慢改了性子,培養成器,卻誰知道他整天不學好,十五歲生日他爹送他一輛跑車,本來隻是讓他在自家院子玩玩,卻就出了車禍,十六歲和十三歲的學妹談戀愛,那學妹是高乾家庭出身,父親雷霆大怒,揚言要把顧重舟的腿打斷,十八歲……”
王耀陽聽著何戀連珠炮似地痛數顧重舟罪狀,隻能歎口氣:“戀戀,你見過顧三嗎?”
“沒有,誰要見那種人!”何戀恨道。
“其實他可能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
“耀陽哥,你交朋友我管不著,但是我這人就是嫉惡如仇,看見渣男有一個罵一個,有兩個罵一雙!你可彆學他,不然我連你一起罵!”
周涼將手放在膝蓋上,自己的膝蓋骨硌著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