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一言7(2 / 2)

很久以前,張明超剛大學畢業,還是個咯嘣脆的毛頭小夥,住在局裡宿舍,將軍廟附近。

五個大老爺們各自巴掌大的房間,共用一個客廳,經常出去小攤兒喝酒擼串兒。

他有點酒精過敏,這說出來都沒臉見人,一個警察,身高一米八的爺們,喝多兩口就像隻蝦。

那些老大哥就笑話他,讓小張兒多喝點,喝多了就習慣了!

他硬著頭皮喝,喝得差點吐了,那幾個老大哥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警察嘛,大多都性子粗獷,這是他們證明自己的方式。

突然,一個人站起來:“我來替小張。”

“哎喲,江啊,你替他乾啥呢?乾公安的哪這麼慫?丫頭養的?”最愛勸酒的劉大缸不高興了。

劉大缸大名劉剛,東北人,支隊老大哥了。性子豪邁,滿臉絡腮胡,因傳說喝白酒能喝一缸。故名劉大缸。

那個人淡淡道:“警察對付敵人,不對付自己人。”

劉大缸鼻孔噴氣,額角青筋直跳,但沒說什麼。

這支隊,每個人都服那個人。

他雖年輕,業務能力卻極強,心細如發,思維敏銳,身手也極好,是整個支隊最有潛力晉升的人。

那個人叫江栩,後來成了張明超的師傅。

剛進隊裡的時候,張明超總不大服氣江栩。

支隊裡的大老爺們都粗枝大葉,頂著五天沒洗的頭也毫不在意,但江栩不但模樣俊,畢業於985公安大學,還是碩士,學曆遠遠甩出他們不說,還收拾得非常整潔,無論是警服還是便服,一個褶子都沒有。他還愛看書,晚上基本都靜靜坐在床頭看書。喝酒擼串叫他十次,他也就去個兩三次。劉大缸經常發牢騷,說江啊,你是看不起我們怎麼著?

江栩並不理他,劉大缸自覺沒趣,走了。

張明超也是重點大學畢業,雖然是本科,他暗地裡有點兒和江栩較勁,端啥呢?

卻沒想到江栩替自己喝了三兩白酒,他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

那年中秋節,張明超去外頭吃雜了,回來吐個稀裡嘩啦,肚內劇痛,怕是腸胃炎發作了。

那時候也還沒有外賣送藥,他一步步地挪到公用客廳,單身漢都回家了,有女朋友的陪女朋友去了,沒人幫忙。

張明超翻箱倒櫃找到幾顆藥想倒進喉嚨裡去。

突然大門開了,一個男人大步走入,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瞅了一眼,直接扔進垃圾桶:“過期了。”

張明超逞強:“大老爺們,過期就過期,又吃不死人!”

江栩臉色平靜:“其實你不用總強調你是爺們,沒有誰會覺得你是女人。”

“……”張明超竟不知如何接話。

“吃下去你說不定就休克,到時候見不到你喜歡的姑娘了。”

張明超捂著肚子,眼睛瞪得溜圓,看著麵前俊朗淡漠容顏,精致得好像應該出現在電視屏幕——據說隊裡的姑娘們都叫他高嶺之花,誰都摘不下。

——你怎麼知道我有喜歡的姑娘?

似乎是完全明白他的想法,江栩笑了笑:“你今天吃洋蔥和西芹了是吧?”

“……是……”

“你還喝啤酒了是吧?”

“是……”

“這些都是你平時不吃的。應該是和對你很重要的人吃飯,對方點的,這啤酒是水果味的,應該是女孩子。”

“……”張明超已經沒力氣再說話了。

但打從這一刻起,他完全服氣這個男人,再也沒變過。

被送到醫院,打了點滴後,他好多了。

對江栩也放下戒心,閒聊起來:“江哥,今天過節呢,你不回家啊?”

江栩眉目安靜,點起一支煙,很平淡地說:“我沒家。”

他有點不好意思:“江哥,你是哪裡人啊?”

江栩說了南方一個省份的名字,他說他父親早逝,母親也在三年前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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