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起身，和她一起出門：“你今天雕了什麼啊，還用挺久嘛。”
“我雕了個戒指。”沈初若說。
宋梨驚訝：“這麼巧？我也雕了個戒指，應該說是指環，拿來搭配我那個藤蔓手鐲用的。”
“剛好想到了，就雕著玩玩，我沒雕多複雜，就是不太擅長小件，所以慢了點。”沈初若說。
兩人走到餐廳，正麵碰上正從裡麵走出來的宋景夏，她身邊沒有其他人，看到宋梨後重重冷哼了一聲，然後揚著頭走開了。
沈初若：“……她不累嗎？”
“不累，她可喜歡了。”宋梨老神在在地說，取過兩個餐盤，將其中一個遞給沈初若。
沈初若不理解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宋景夏的背影，搖了搖頭：“我以前以為她就是有點傲，畢竟一般厲害的人都有點自己的小脾氣，現在看來……”
真是濾鏡碎了一地。
晚上來餐廳吃飯的人就多了不少，宋梨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儘量安靜點。
宋梨邊吃邊回想著昨晚和宋景言的電話，對方提到宋景夏，剛剛碰麵時她觀察了一下，沒發現什麼不同，估計這位應該在狀況外。
畢竟她的眼裡隻有比賽。
吃過飯散了散步，兩人一致決定不再接著練習，溜達溜達就回去休息，備戰明天的複賽。
第一次休賽期就這麼平穩地度過，宋梨又回想起之前參加賭石比賽的事，忍不住感慨：“雕刻比賽還真是挺風平浪靜，沒有那麼多誇張作妖的選手，我前一陣參加賭石比賽，每次休賽期都熱鬨得不行。”
沈初若瞥她一眼，不讚同道：“話可彆說太早。”
宋梨聞到瓜的味道，好奇道：“怎麼，有故事？”
沈初若高深莫測道：“哪有沒故事的比賽呢，你不要覺得雕刻比賽的選手看起來都老老實實挺穩重的，其實心眼可不少，每屆比賽都有各種出意外的。”
“這能怎麼出意外啊？”宋梨不理解，“難道把對手的手給弄傷？”
沈初若點點頭：“雖然沒你說的這麼直接，但也差不多吧，有的人會在料子上動手腳，比賽的時候故意離你很近，然後把你料子碰掉什麼的。”
宋梨驚訝：“這也行？評委不會判違規嗎？”
“會啊。”沈初若點點頭，“所以就有了新品種，故意碰瓷。”
“複賽和決賽你可都要小心再小心，儘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你，不管是你不小心碰掉彆人的料子還是彆人故意過來被你碰掉，你都會扣分的。”
宋梨表情一言難儘：“怎麼還有這樣的啊。”
“嗐，你不知道，有些人心眼多得很，其實大部分人都很老實，但是隻要有一個不老實的那就都不會安生。”沈初若說。
兩人走回房間，快速洗漱收拾完上.床，躺到床上的時候宋梨忍不住好奇了一句：“那以前故意碰瓷的都有誰啊，你告訴我，我好繞著走。”
結果沈初若幽幽地說：“每屆都不一樣，有的人上一屆都老老實實的，下一屆又突然作妖了，都不好說。”
宋梨沉默：“……好吧，那我離所有人都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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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房門被敲響。
宋梨正在係鞋帶，快速打了個蝴蝶結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工作人員。
“你好，什麼事？”
工作人員對她笑了一下：“宋小姐您好，今天是複賽，請您儘快吃完早飯，在十點前趕到主樓負一層的多功能廳參加比賽。”
宋梨點點頭：“好的謝謝。”
工作人員又說：“沈小姐也在這裡吧？麻煩您也提醒她一下。”
“沒問題。”
宋梨關上門，沈初若正好從洗手間出來，見她問道：“我剛剛好像聽到有敲門聲？”
“對。”宋梨點頭，“是一個工作人員，說讓我們十點前趕去主樓的負一層參加比賽。”
“那我搞快點。”沈初若急匆匆走回鏡子前，快速拍好水乳。
走去餐廳的路上沈初若還有點奇怪：“怎麼這回不發短信了，居然直接敲門通知。”
“可能怕有人沒看到吧。”宋梨說。
餐廳裡已經到了不少選手，都是來吃早飯然後去參加比賽的。
宋梨和沈初若各拿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個水煮蛋，全部解決後時間才剛到九點。
於是慢悠悠下樓走到舉行複賽的負一層。
負一層的多功能廳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室內籃球場，隻不過裡麵都被搬空了。
場館內劃分為兩部分，左邊修了兩排活動板房，宋梨數了數，剛好是二十個，右邊擺著二十個展台，看起來是展示作品用的。
最中間是一大片空地，後麵立著一個巨大的屏幕，場館四周都是看台，隻不過隻有正對著屏幕的那幾排才能坐。
裡麵有不少工作人員正在布置著機位，看台上也坐了不少觀眾，宋梨兩人到的算比較早的了，還有一個小時才正式開始，但門口都已經有選手候場了。
宋梨和沈初若坐到旁邊的沙發上，等待工作人員過來叫他們入場，又過了十分鐘，門口的選手越來越多。
宋景夏這回沒有踩點來，她走進來後一個招呼也沒打，自顧自坐到最遠的地方。
宋羽慢她一步，進來後看到宋梨，笑著打了個招呼。
過了幾分鐘江承舟和另一個男生走了進來，看到宋梨後也點了點頭。
有一個工作人員在布置場地的間隙瞟了一眼門口，發現已經站了好多選手了，趕緊跑過來組織他們入場。
“進去之後有等待區，大家可以先坐著等一會，馬上評委老師和主持人就來了。”
宋梨和沈初若坐到休息區最靠外的位置，觀察著場館的環境。
“複賽的規模就這麼誇張嗎？”宋梨輕輕靠近沈初若小聲道。
沈初若也小聲回她：“以前沒有這樣的，可能今年換想法了吧。”
宋梨盯著場館左邊那整整齊齊的兩排活動板房，再次靠近沈初若：“我們過會是到那裡麵雕刻作品嗎？”
沈初若點點頭：“對，從複賽開始就是完全封閉保密的雕刻空間了，選手之間不能相互看對方的作品的，一直到雕刻結束才能離開，隻不過以前都隻是用的現成小房間，沒有像這樣還修兩排新的。”
“一直雕到晚上嗎？那中間吃飯咋辦，喝水上廁所那些呢？”宋梨好奇道。
“吃飯應該是工作人員送過來，上廁所的話也有工作人員陪同，而且一次隻能去一個，反正就是結束前選手不能私下碰麵。”
宋梨了然地點點頭：“還怪嚴格的嘛，是怕選手們通氣提醒？”
沈初若卻高深莫測道：“其實我覺得這麼做是怕出現碰瓷事件，儘量把選手給隔離開。”
“但是就算分得這麼開，也還是有人能想到辦法搗亂。”沈初若無奈地聳聳肩。
談話間入口處又傳來聲響，選手們齊刷刷轉過去，是聶平生和幾個評委走了進來。
宋梨看了眼大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九點五十了。
評委們走去大屏幕旁邊的休息專座，聶平生則是找工作人員拿了詞卡，然後走到場地正中間打開麥克風：“好了，請各位選手走到場館中間來，比賽要開始了，我給大家講解一下規則。”
選手們齊刷刷起身，快步走過去。
看台上的觀眾也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專心聽聶平生介紹規則。
聶平生按了下按鍵，大屏幕切換成介紹頁麵，他轉過頭笑笑：“大家都認識我，我就不自我介紹了，直接進入正題。”
“首先恭喜大家通過初賽的考驗，成功晉級到複賽，現在各位已經是本屆比賽的前二十了。”聶平生放下詞卡鼓了鼓掌，旁邊的選手們也跟著鼓掌。
“本次比賽的晉級規則和以前一樣，二十名裡隻有一半可以晉級，也就是前十名。”聶平生切換頁麵，大屏幕上跳出一個數字十。
“上一屆我們選擇了讓大家使用一樣的料子，各自抽選不同的主題，用同質量料子雕刻不同主題，最後根據創新和完成度來評定分數。”聶平生說，“但是這一屆我們將更換規則，不再分配同質量的料子，你能用什麼樣的料子進行雕刻，取決於你自己。”
宋梨心裡劃過一絲不妙，果不其然就聽到聶平生說：“和初賽一樣，複賽的料子也由大家進行隨機抽取，料子的質量各不相同，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一定都會有瑕疵，不會存在某位選手的料子質量很好但其他的質量都很差的情況。”
宋梨和沈初若對視一眼，組委會這是玩隨機玩上癮了。
“有一點和初賽不同，那就是複賽將不會給出雕刻的具體分類，比如飾品類或者擺件類這種很明確的主題。”聶平生按了下按鍵，大屏幕再次切換。
“本屆主題，將隻有兩個字：祥瑞。”聶平生說，“隻要你雕刻的作品符合這兩個字，那就是合格作品。”
場內的選手麵麵相覷，這個範圍未免有點太大了，大到有點摸不著頭腦。
因為翡翠玉雕的工藝品，基本上絕大多數的主題都是“祥瑞”，大部分人買翡翠也是為了一個好寓意。
雕龍畫鳳可以說是祥瑞，觀音佛像也可以說是為了祥瑞，甚至豆莢無事牌也是為了祥瑞，在翡翠行內，幾乎百分之九十雕刻件都是衝著祥瑞去的。
“隻要是祥瑞相關都可以嗎？”一個選手問道。
“是的，隻要是和這兩個字相關就都算數。”聶平生說，“你可以雕瑞獸，也可以雕神像，甚至雕一副畫也行，看大家的各人選擇。”
“當然，具體雕刻的內容還得看大家抽到的料子，得根據料子的形狀來做決定。”聶平生對旁邊的工作人員招了招手，對選手們說，“現在，請被我點到名的選手上來抽取自己的標號。”
工作人員推過來一個巨大的透明櫃子，裡麵是熟悉的彩球。
“林巡。”
一個清瘦的男生出列，從櫃子裡抽了個彩球出來，打開後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從身後的櫃子裡取出一塊長方形的料子遞給他，示意他站到另一邊。
林巡抽到的是一塊厚裝板料，種水大概是糯種，但是板料的兩麵都有大片的蘚。
宋梨心裡大概有了數，複賽也是來考驗選手的隨機應變能力的。
聶平生又叫了幾個選手上去，抽到的料子也都各有瑕疵。
“宋景夏。”
宋景夏就站在第一排，一臉淡然地出列抽號，然後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取出一個巨大的料子，立方體，足有籃球高，料子身上倒是沒什麼大的瑕疵，隻不過種水極差，是最粗的粗豆種。
宋景夏皺了皺眉，看了下其他選手的料子又覺得自己抽的還行，於是欣然站到旁邊去了。
宋梨有注意到，已經抽好料子的選手，全都站得特彆開，看來是都害怕發生意外事件。
“江承舟。”
江承舟抽到個小方塊料，隔得有點遠宋梨沒看清具體情況，但是看對方表情應該不算差。
“沈初若。”
宋梨給沈初若一個鼓勵的眼神，對方點點頭走出列抽號。
沈初若也抽到一個板料，隻不過沒有林巡那塊那麼厚，麵上也沒有蘚，宋梨仔細看了看，好像是看到有裂。
已經有一半選手抽了料子，宋梨觀察下來，發現也沒有抽得太差，甚至整體的質量比初賽還要高點，初賽一會來個帝王裂一會來個扭曲手鐲胚的，比這還刺.激得多。
“宋梨。”
終於輪到宋梨，場內的選手都齊刷刷盯著她，她走過去取出最頂上的彩球，打開遞給工作人員，宋梨感覺工作人員看了號碼後眼神都變得同情了起來。
宋梨心裡頓覺不妙，工作人員從身後櫃子裡取出料子遞給她，她接過那片薄薄的料子，沉默了。
這是一塊手鐲胚樣式的料子，之所以說它是手鐲胚樣式而不是手鐲胚，是因為它真的太薄了。
宋梨錯愕地撚起那片薄薄的“手鐲胚”，懷疑這個厚度連三毫米都沒有。
料子的種水倒是還不錯，到了小冰，並且沒有棉和裂。
但是，實在是太薄了吧！
宋梨手掌掂量了一下這個薄片的重量，心裡哭笑不得。
“噗——”宋景夏看清宋梨抽到的料子後忍不住嗤笑一聲。
宋梨的運氣還真是差勁，在大家抽到的質量都差不多的情況下，她也能抽中那個最差的。
這麼薄一片，也不知道是怎麼選出來的料子，要是形狀正常也就罷了，雕一幅畫上去，靠著料子比較薄底妝也會比較清透，畫的意境可以顯出來，說不定還能取勝。
結果形狀也這麼奇怪，居然是個手鐲形。
這麼薄怎麼可能做得了手鐲，就算能雕得出來，戴上也跟個紙片似的，毫無美感。
宋景夏心下暗喜，這是老天都不幫宋梨，給她安排個這麼奇葩的料子。
正好她抽到的料子不錯，就讓宋梨見識見識什麼叫差距。
宋梨沒有搭理宋景夏的嗤笑聲，她正皺著眉頭構思自己這薄薄一片“手鐲胚”該怎麼雕。
“好了，抽選完料子就可以去旁邊等待了。”聶平生的表情倒是正常，好像並不覺得宋梨抽到的料子很糟糕。
宋梨走到旁邊站好，沈初若和江承舟都對她投來擔心的目光，她對兩人眨眨眼，示意不用擔心。
很快剩下的選手也都抽完了，除了宋梨，剩下選手料子上的瑕疵都是裂或者蘚或者種水差，有一個形狀也很奇怪，但是都沒有宋梨的奇葩。
宋梨覺得自己真的是有點手氣在身上的，回回都能抽中最離譜的料子。
“各位已經抽好自己的料子了，那麼我接著介紹下一項規則。”聶平生按下按鍵，大屏幕切換。
“如大家所見，比賽將在左邊的房間裡進行，每位選手各進一間，進去後就不能再出來了，中午吃飯有工作人員送進來，要去上廁所的話也有工作人員陪同，請記住，你的作品一定不能提前帶出來，如果帶出房間，則視為提交作品。”
“比賽將在十點半準時開始，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房間內有全套的雕刻工具，雕刻打磨拋光包裝都在房間內完成，請各位選手徹底完成作品再帶出房間。”聶平生說，“午飯和晚飯還有飲用水都會給大家送進去，大家如果雕刻過程中有其他需求可以按鈴聲。”
“還有最後一點，本次複賽的成績十分關鍵，不是隻要進到前十就算完成任務。”聶平生突然轉變語氣，選手們紛紛抬頭看他。
“本屆複賽的成績將關乎各位決賽時挑選料子的順序。”聶平生平地放驚雷，“沒錯，決賽的料子不再隨機，可以由大家自行挑選，並且可以提前告訴大家，決賽的料子質量有好有壞，不再像前兩輪比賽一樣都有瑕疵。”
“如果你複賽成績好，那你就先選，可以選質量最好的料子，如果你複賽第十名入圍，那麼很不幸，你將最後進行挑選，隻能選彆人挑剩下的。”聶平生平淡道。
選手們頓時瞪大眼睛，這個規則一出，直接把複賽的刺.激程度拉高。
原本大部分選手隻求入圍就行，不用太在乎排第幾，畢竟複賽的成績到決賽就不作數了，一切又是重新來過。
現在居然要關聯到選料子的順序，那複賽還不得卷破頭。
“好了，規則介紹完畢，請各位選手前往自己號碼對應的房間。”聶平生放下手中的詞卡，語氣真誠道，“祝各位比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