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月的眸子顫了顫。
蕭明睿迄今還記得那個場景,少年白衣汙血,眼神空洞無物,垂落在身側的手持著一把折疊刀,鮮血從刀尖滴到地上。
俞月沉默了一下,才問:“後來呢?”聲音很輕,怕驚擾了故事中的人物。
“後來,他退學進了未成年勞改所,在裡麵待了一年,錯過高考。他出來的那天是我去接的,那樣子瘦到我差點認不出來。”蕭明睿邊說邊比,“看看,就像這樣——兩頰凹進去,眼下一片陰影,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陰沉了許多,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都沒吃過飯,也沒睡過覺。”
蕭明睿繼續說:“反正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我的眼神也沒以前那麼和善,挺排斥的。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嘖,那難聽勁,那紮心刺耳,我當場就懵了。”
俞月的喉嚨變得很乾很澀,想找一杯涼水灌進去。
“他出來後就開始找俞家的麻煩,不管是俞肅廷的、還是他兩位哥哥的,都找,瘋了似的,誰也勸不動。更麻煩的是,他有這個能力做這件事!”
蕭明睿吸了口氣接著說:“也不知道他在勞改所都學了些什麼,出來後就變得全知全能,比金手指加持還厲害,知識量大得驚人,很能賺錢也很能折騰。”末了,他又補充了句:“媽的,把自己折騰得不像個人樣有什麼用?”
她的睫毛一顫,拳攥得更緊:“很糟糕嗎?”白潔的病服被她揪出了褶皺,好像作廢的折紙花。
“很糟糕。”蕭明睿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手指頭一件一件地數著:“做事偏激極端,不計後果,在Z市的風評是一降再降……而他本人完全不在乎,繼續我行我素,非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俞月的腦袋一陣刺疼,想起了殘留在記憶裡的夢,應該不至於會變成那樣吧……
“你怎麼了?”
俞月搖搖頭:“沒事,繼續說吧。”
“老子好心好意帶他去了一個心理醫生那裡,他回來就把老子打了一頓,你說我無不無辜啊。”
還沒等到俞月的答案,蕭明睿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他還算給我麵子,來了你這裡一趟後就定期去診所,我這頓打也算沒白挨。他和我的關係嘛,也有所改善。好吧,原本就是他和我單方麵絕交。”
俞月:“接著呢?”
“接著情況變好了一點點,但也隻是好一點點而已,他做事還是一樣不留情麵,這兩年間得罪了不少人,得虧他實力硬,沒栽過跟頭。何況他近半年來一直在到處飛,想找他麻煩的人也摸不準他的路線。”
俞月:“所以你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蕭明睿搖頭:“不知道。不過他每次回來都會來醫院,碰運氣還是能見到他的,算算日子也就這兩天的事吧。”
“打他的電話呢?”
蕭明睿歎了口氣:“十次有九次沒接,打通了就跟中彩票似的,讓我由衷生出一種非常榮幸的感覺。你說說,我這是不是欠!”
俞月張了張嘴,好像無話可說了,一種壓抑的氣氛在蔓延。
“好了好了,我也就吐槽那麼兩句,你彆多想。”蕭明睿把床上的枕頭理了理,讓她躺下,“你剛醒,需要好好休息,就在醫院等兩天吧,會見到他的。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放心。”
“嗯。”
“那我先去問問醫生你的情況。”蕭明睿說完,起身就要走。
俞月喊住他:“蕭明睿……”
“怎麼了?”
俞月低頭,微微赧顏:“就……謝謝了。”
“啊?”
俞月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我說謝謝啦,為了挺多事的。”
“嗐——”他鬆了眉頭,咧嘴一笑,“客氣客氣,自己人就不講這些了,好好休息。”
“嗯。”
等蕭明睿走後,俞月也聽話地躺下了,眼睛卻沒閉上,望著天花板胡思亂想。
什麼能見到瞿溪川呢?
這三年,他究竟變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