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新年三十,傭人大多數都請假回家,剩下的幾個都是在瞿宅工作長久的老人,基本是和這座宅子連在了一起,主仆關係也親。

餃子是俞月和佟姨一起包的,瞿溪川也象征性地包了幾個。

一開始他包的餃子不好看,黏不緊,下鍋準會破,但經過佟姨輕輕一點撥,很快就學會了,後麵包的賣相和俞月包的差不了多少。不虧是學神,學什麼都快。

水沸,餃子下鍋,咕嚕咕嚕在鍋裡翻滾著,像在水中嘻戲的大胖娃娃,白白的臉蛋怎麼瞧怎麼可愛。

熱騰騰的霧汽拖著香味往上拱,全進了吸油煙機的肚子裡。

佟姨感歎說如果在老家,從煙囪裡升起來的煙,能傳到十八裡外去。佟姨的兒子大了,把房子土地買給旅遊商做開發,來了大城市工作,老家沒有人,她很多年都沒回去過。

留在瞿宅的其它人情況差不多也一樣,在老家沒了落腳的地方,把瞿宅當成了根。

餃子連同其他熱菜一起被端上來,熱的、冷的、甜的、鹹的擺得很豐富。人都上了桌,連同瞿溪川和俞月一起算下去,不多不少,一共十個人。

瞿宅很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以往過節瞿爸都帶瞿雨月到外國旅遊,而其他人則去外麵餐館點一桌子菜,坐在一起聚一聚。

今年改成了在瞿宅團聚,人數多了兩個——瞿溪川和俞月。好在雖是主人家,年紀都不大,上桌也沒讓其他人感到拘束。

每個人輪流站起身,倒一杯酒,跟桌上的人說了兩句祝福語。輪到瞿溪川的時候,他隻說了一句“新年快樂”,看起來並不適應這種熱鬨的場合。

今年的春節,瞿宅不再剩瞿溪川一個人,暴露在光明下的他,還沒融入熱鬨當中。

瞿溪川用筷子夾一個餃子,咬了一半,一塊硬幣就出現在裡麵。

“哇。”俞月毛茸茸的頭湊近,“溪川,你運氣真好,能第一個吃到幸運餃子,我總共才包了幾個,這麼快就被你吃到了。”

他的筷子還夾著幸運餃子,有點恍惚,好運從沒關顧到他身上。

其他人都笑哈哈地跟他說祝福語:

“少爺,來年交好運。”

“做什麼都會順順利利的。”

“平安如意,大吉大利。”

......

氛圍親切起來。

晚飯後,佟姨提了一嘴,說她老家有個風俗,用毛線打個紅絡子把硬幣裝起來,掛在脖子上能聚好運,好運也不易散。

俞月聽了,眼睛亮亮的,讓佟姨教自己打紅絡子。佟姨教了她一個最簡單的樣式,不需要用到毛線簽,沿著幾個方向打結就行。

她學會後,屈腿窩在沙發上,膝蓋鋪了一條厚毯子,在客廳裡一邊看節目,一邊打紅絡子。她要打兩個,一個給自己裝硬幣,一個給溪川裝硬幣。

兩個人都會交好運。

瞿溪川也坐過來,自然地扯過她毯子的一角蓋在身上,和她坐在同一條沙發上:“他是在哪個節目?”

“他”指的是蕭明睿,這廝忙著考試,年前在微信裡建了一個群,起名:相親相愛一家人,拉了俞月和瞿溪川進去,不久這群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俞月:“第五個,已經過了。”

“演了什麼?”

“哦,演了一隻猴,活潑好動,出鏡率還挺高的。”

瞿溪川藏在毛毯裡的手鬆了鬆,不帥就行,他最近有點神經質了。

俞月拍了腦袋一下:“對了,他在微信上說等一下會來找我們玩。”

大年三十,不在家待著,來這玩?瞿溪川皺眉。

俞月打上最後一個結,拿起剪刀剪斷毛線,把絡子束緊,在他眼前抖了抖:“給,拿去裝硬幣。”

瞿溪川瞟了她掛在脖子上的那隻,一模一樣,好像一對,他不發一言地摘了下來,握在手心裡打量。

大紅色,一個一個結打得密集而緊質,似乎要把所有的好運都網住。

俞月看他沒動作,以為他是不想要:“不想戴在脖子上,藏在衣兜也行。”青春期的男孩總是莫名厭惡‘娘娘腔’的東西,這大紅色的絡子掛在脖子上顯眼。

“嗯。”他頓了頓,還是把紅絡子掛在脖子上。

******

蕭明睿來到瞿家,還帶了仙女棒和小摔炮,全身裹得像隻熊。

他進了屋,把東西往桌子上一丟,冷得直哆嗦:“媽呀,這兒子真不是親生的,大過年被趕出來,我這心裡哇涼哇涼的。”

俞月把膝上蓋的毯子給他,又幫他倒了杯熱茶。蕭明睿披上毯子,一口氣灌完熱茶。

瞿溪川看了身上溜掉的毯子,臉色微沉。

她問:“大過年的,你是得惹蕭媽媽生多大氣了,才會到要被趕出來的地步?”

蕭明睿:“我惹她生氣?明明這個罪惡的源頭是你。”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俞月:“怎麼說?”

蕭明睿訴苦:“她怕我進了音樂學院就會學壞,讓我多和你聯絡聯絡感情,要你這個未婚妻來管住我。還說什麼瞿小姐最近在瞿家受冷落,大雪天趕過去能溫暖你這顆空虛寂寞的心。”

俞月:“......”

瞿溪川的眸子暗了下來,未婚妻——她從來都是屬於彆人的,自己才是躲在角落裡窺視的那一個,有什麼資格規劃領地。

蕭明睿敞開雙臂,特彆大方:“來來來,瞿雨月,到哥哥的懷裡來,讓哥哥溫暖你空虛寂寞的內心。”

俞月一個抱枕就砸過去:“滾。”

蕭明睿擁住抱枕一個麼麼噠下去。

俞月指著桌上的仙女棒和小摔炮:“這也是你媽讓你買的?”

“不是,是我路過一個攤子看見有賣,就抓了一把。”

俞月抓了一盒打開一看,裡麵有不少枝小煙花:“走唄,拿上打火機到院子裡玩。”

蕭明睿屁股才起來又陷下去,裹緊毯子搖搖頭:“算了,你們先去院子裡玩吧,我再緩緩。”

“行。”俞月轉過頭,“溪川,你去嗎?”

瞿溪川吐了一個字:“去。”

兩個人到了院子裡,俞月抽出了一枝仙女棒,正準備點火,瞿溪川就握住了她的手,往下壓了壓。

俞月看到他的手指骨珠泛白:“怎麼了?”

瞿溪川把手鬆開,淡淡說道:“拿遠點,不要刺到眼睛。”他不會跟她說,孤兒院裡一個小孩偷玩這個弄傷了眼睛,第二天所有人都以為是他乾的,隻因為他沒有告發他,隻因為那盒煙花無故出現在他的床底下。

“好。”俞月拿著小煙火的手離身體再遠一點,點燃,滋滋嗞——火花冒起來,無數顆星星張揚散開、落下,慢慢消失在雪裡。

瞿溪川也抽了一枝,直接對上她的煙花棒,滋滋滋——火花也冒起來了。借著火光悄悄看她,她在笑,眼眸裡倒映著煙火,唇紅齒白的模樣。

兩枝煙花棒交在一起,很多星星在墜落,胸前的紅絡子跟著它們在跳動。

他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跟他解除婚約?”

俞月迷茫地眨眨眼:“和蕭明睿解除婚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不喜歡他,不會和他結婚。”說得無比的確定堅定,斬斷所有的可能性,他不允許有其他的答案。

俞月點頭承認了:“我們倆確實沒有發展出那方麵的感情,但現在解除婚約會很麻煩吧。”

瞿雨月的話題才淡下來,解除婚約一事提起,她的熱度又會上來了。而且這紙婚約就像當不得真的口頭玩笑,雙方都沒有什麼負擔,要是按真的步驟來走,倒會把事情弄得嚴肅了。

“我可以幫你,把事情交給我。”他儘量把語氣放得平緩,像在說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無所謂的態度。

俞月:“不用了,順其自然就好了。如果蕭明睿有喜歡的人,我會去和蕭媽媽說的,雙方都無意願,婚約自然就作廢了。”

“你想把這件事做‘冷處理’?”

“嗯,我覺得是現階段最好的處理方式。”

“如果......他喜歡的人是你。”他手中煙花棒的末尾鋼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他捏彎了,“這個處理方式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哈哈,溪川啊~”她綿軟的聲線尾音輕輕揚起,“不是拿著仙女棒就是小仙女,人人都會喜歡我的。不過這個假設很帶感,想想就興奮!”

坐在客廳的蕭明睿,頓時感覺後頸刮過一縷陰風。

“你不要喜歡他。”

他垂眸,重複了一遍:“你不要喜歡他,他不靠譜。”

俞月正在點另外兩枝煙花棒,聽到他這樣說,抽空問了一句:“嗯?哪裡不靠譜。”

“他腦子不好,家產會被他敗光的,破產就會養不了你。”

哈哈哈哈……這是什麼新奇的想法!俞月忍著笑,把臉憋得通紅,特彆讚同地附和道:“的確,我很難養的,比國寶還難養。”

一盒仙女棒燃儘後,蕭明睿從屋裡活蹦亂跳地出來了。

他拿著一盒小摔炮準備嚇他們,不過因為地麵有雪摔不響,罵道:“啞炮。”

“不是啞炮,是因為地麵都是軟的,沒法玩這個。”俞月遞了一隻煙花棒給他。

蕭明睿捏在手裡撇嘴:“也就這樣,看放大煙花才有趣,砰汃!砰汃!”

俞月抱胸而立:“煙花早就被禁了。”

“好吧。”

俞月:“你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最近你的事都鬨得有點大啊。”

蕭明睿撓頭:“就那樣吧,蕭媽以為我隻是一時好奇,砸錢要我去娛樂圈玩,還說要給我弄一部電影。就我這演技,我都為導演感到難過。我是想做音樂,不是想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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