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2 / 2)

俞月的喉嚨一啞,心不好受起來,牽強笑了笑:“不是說要遵守約定嗎?坐下,我幫你塗藥膏。”

瞿溪川抱著他的貓不動,嘴角很平沒有笑意,一雙眼定定看著她,灰暗無光,像落了一層蜘蛛網的黑玻璃。

又要開始了嗎?

他剛到瞿家不久時,學校裡一個同學“不小心”碰倒他的塑料水壺,熱水澆傷了他半截手臂,同學為了表示歉意遞上了藥膏,結果那瓶藥膏裡麵裝的是辣椒醬……

後來,他知道一個專門為瞿雨月搖旗呐喊的存在,一個專門以整他為樂的存在,而那位同學創新性惡作劇在榜上有名。

瞿雨月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表麵上說是對他好,讓他找不出可以反駁她的點,實際上是想要往死裡整他。已經想親自動手了嗎?他落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瞿嘯林的瘋病是在惡化吧,明知道他沒能力奪家產,卻仍不放過一點可以打壓他的機會。

沒事的,至少他知道瞿雨月想乾什麼,至少他可以留下他的貓,至少他……不會死。想到這裡,瞿溪川的眼垂了下來,微躬下身子,放走他的貓,一步一步挪過去,停住。

俞月從口袋裡掏出今早那管小綠瓶,指甲一摁,劃開了塑料薄膜,手指捏住,卷了兩圈開封。

瞿溪川認出了那個包裝,和他昨晚丟出窗的藥膏一樣,一次不成來第二次嚒?

“臉再靠過來點。”俞月擠出一點藥膏在指腹上,伸手想抹到他臉上去,瞿溪川的臉輕微地動了下,想往後縮,幅度很小,但俞月還是捕抓到了。

她頓了下,手指拐了個彎,將藥膏抹在自己的脖子上。瞿溪川目光微顫,深邃眸子中閃過一絲不解。

俞月重新擠了一點藥膏在手上,裝作無意地開口:“西河橋邊的蟲子真多,咬了我好幾個包,太癢了,都快被我撓出血。”

他微愣,瞥了她的脖子一眼,果然紅紅的,被她的指甲抓了幾下,泛起輕微的紅絲,與她白淨皮膚相稱,顯得尤為顯眼。瞿溪川斂眉,將眼中的情緒收起,肩膀卻不自覺地鬆弛下來。

敏感的少年。

她的手尖觸上他的額頭,專注地將藥膏塗抹暈開。藥膏很清涼,不刺膚,有一股淡淡草藥味縈繞著,可瞿溪川不知怎麼了,被她觸碰的傷口都染上一點燙,心尖緊了一下。

塗好了。

俞月將瓶口蓋上,把藥膏送到瞿溪川手心裡:“好了,晚上注意不要過水,剩下的地方洗澡後你自己塗,以後彆說什麼放著就會自動好的話。”

她的眼溫潤而透亮,像在清水裡浸過一般,活潑地閃動著,淡去了幾分高冷疏離,也尋不到以往看他時的鄙夷和厭惡。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瞿雨月是傲慢的,不會‘屈尊’關心一個她看不起的人,隻會在舉手投足間譏諷提醒他,是一件沒人要的垃圾,一個肮臟的小鬼,跟他的貓一樣傻的呆瓜,她應該這樣做才對,為什麼不一樣了,為什麼要變?

他的思緒變得渾濁。

“下樓吧,佟姨應該把飯準備好了。”

他脫口而出:“你真是……”回神頓住,沒有往下說。

俞月沒有等到下文,不由追問道:“真是什麼?”

你真是瞿雨月嗎?

瞿溪川咬唇,搖搖頭:“沒什麼。”他剛才是瞀妄了,一點施舍就能讓他誤認為眼前這個人不是她,世上沒有奇跡,就算有也不會出現在他的人生裡。

俞月哼了哼道:“你不會想說姐姐我真是個小仙女吧?”

“……”瞿溪川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不小心被人戳到炸毛點。

好玩的表情,她眼裡有笑意浮現:“行了,知道你不會說出這種話,隻是不想你那麼嚴肅而已,下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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