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有藥的確能銷魂(2 / 2)

殷才人為什麼這麼信任司空北辰???

她應當留有後手,確信司空北辰不敢害她性命,她不敢讓賀夫人知情,也不敢讓司空月烏知悉她和司空北辰之間發生的事,這個後手是她自己的心腹,她勢必也耗廢了一些心思,將此人置於安全之地,以為就能要脅司空北辰妥善處理她腹中的胎兒……這樣想來,殷才人當年看好的人的確是司空月烏,並不是司空北辰,那麼她和司空北辰之間,很可能是不情不願發生的關聯!!!

瀛姝的腦門上,滲出一層薄汗。

她以為她已經勘破了司空北辰的真麵目,可現在,她又覺得她高估了自己,司空北辰的陰暗心境,那層專摯多情的表皮下究竟座落著一個多麼醜惡的靈魂,她並沒有徹底看清,這雖然無關緊要,可一想到自己一度被那層表皮欺騙,還動了真情,全身就布滿了寒栗,此刻她已回到了乾陽殿裡溫暖的值事廳,地上的熏籠散發的暖氣在四壁間彌散遊走,寒栗卻因此為這暖意燎得漸次炸裂了一般,渾身上下,針刺般的痛癢,使得她竟覺頭昏目眩。

在那瞬間,瀛姝已有了決定。

她沒有再看女史們呈交的錄簿,這些瑣碎的事務現已經不需要她親自處理,她起身,踱至子施身邊,見子施立時放下了筆,仰麵看向她,她拍了拍子施的肩,就拔步出了值事廳,兩日後就是歲除日了,佳節將至,大地卻仍然沒有迎春的氣象,灰蒙蒙的濕霧籠罩著回廊外的一切事物,樹下的泥土噴發著濃鬱的潮意,使得青石鋪成的甬道上像積攢下了雨跡,瀛姝深吸了幾口氣,覺得身心終於恢複了幾分清爽,她才交代子施負責整理錄簿,替她候值,應付陛下萬一需要的傳召。

子施也知道瀛姝這兩日有彆的事務纏身,她認真應喏:“近新歲,有三日節假,這兩日陛下也鮮少在乾陽殿召見外臣了,女監不必擔心會有什麼疏失。”

“朝政上的公文這幾日少了,但宮裡有關新歲儀程的事務公文卻增多了,畢竟但凡是禮部、太常寺經呈的事務,都需由陛下批允簽章,事多繁雜,你務必得更加謹慎,若有需特例交辦你無權決斷的,先和中女儀商議吧。”

子施略猶豫了下,輕聲道:“這兩日,不知中女儀是否身體不適,將不少事務交給了子虛代管。”

“你和子虛的矛盾還沒化解?”瀛姝問。

子施垂著頭。

“中女儀看重子虛,也是出於公心,子虛過去的確也犯了些過錯,但她這段時日以來,行事和過去相比也大有改進了,我明白你不願和她再有深交的心情,但畢竟我們都在乾陽殿當值,不可因為私下的矛盾耽誤了值務,女史、女儀雖各當一麵,不過許多值務上也需有交接,你隻要克服了這點心障,就完全可以勝任女史執的職務了。”

這是瀛姝的露意,她有意提薦子施任女史執。

女史執其實並非長設職級,除非女史中有才能出眾者,經提薦可以授任,女史執已經屬於高級女官的範疇,無論是對於眼前,還是日後放赦,均有更加優厚的惠待,隻說眼前,子施一旦升任女史執,不提監督署,連內事司都無權究問,女史執的核評完全歸於中常侍所掌的內察司,換句話說,隻要皇帝陛下不究問,哪怕是皇後都無權究問女史執的過錯。

如果女史執日後求赦,關於她的安置,也完全是皇帝陛下作主。

而女史執,自然也隻能設於乾陽殿,除禦殿之外,無論是各處殿閣還是司署,都不設女史執此一職級,女史執僅次於中女史,職級甚至要比司署的掌執更高。

子施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激之情,她隻能深深一禮,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瀛姝的敬服。

她曾經以為自己連性命都難保,哪怕得到了寬赦,她其實也無法徹底安心,因為無法安心,又想不出彆的保身之計,她隻能自己麻醉自己,想著就按中女史的說法去做吧,與其惶惶不安,不如嘗試下走另一條途徑,現在這條途徑終於被她走通順了,她才萬分地慶幸。

“等過了新歲吧,你若有空,晚間多些來我的值舍,你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今後你擔負的責任也許更重,我會培教你如何撰錄要紀,另外,如果你不僅僅隻是想為一個普通的女史,還有意願有更多的作為,你需要學習的知識還很多。我們常在陛下左右,有的時候,熟習政令、律法,或許可以有所提諫,為陛下分憂。”

子施呆住了,那是她完全沒想過達到境界。

瀛姝並不想利用子施成為她的耳目,雖然她懷疑殷才人的“保命符”應該是在乾陽殿,但她既不能在乾陽殿搜尋,也不可能讓子施涉險打探,她的想法很簡單,今後她的心神得耗於布局廢儲,還不能荒疏了研習兵法熟悉軍務,她沒有三頭六臂,乾陽殿本應由她負責的值務,她就需得托管給一個可靠的人。

她是覺得,子施可以成為她的助手,因為子施從來沒有在宮廷裡渾噩渡日的想法,這個女子其實很有主見,雖生於貧微,可存在想徹底改變命運的欲望,不是無欲無求才為高尚的品格,瀛姝也很欣賞那些不屈於宿命,敢於拚博的人。

子施隻是曾經誤入歧途,因為她並沒有遇見一個正確的引路人,前任中女史容齊也不是個惡人,隻是識見不足,造成了心存偏激,子施是為容齊所影響,誤入歧途其實在所難免。

瀛姝也從來不覺得女官就該局限於仆侍之事,已經入了宮廷的女子,若有識見,又何必等二十五歲時歸於平庸呢?子施這樣的女子,完全可以爭取另一種命運,出身寒微又如何,入了宮,有了更多的機遇,何不嘗試彆的可能?

正如多少出身寒庶的男子,誰說一定不能官拜高品,成為棟梁之才?

這個世道,得以才乾重新評定尊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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