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走著瞧(1 / 2)

瀛姝無法預料到事態的“離軌”,明裡暗中那些重生人的存在,早就令得不少事軌都發生了改移,非必要情況,她甚至已經放棄去推斷某人是否擁有前生記憶,她甚至做好了暴露自己的準備,當她篤定南次已經有了決定時,她就把自己當成了南次的盾牌,她得比南次更加吸引司空北辰的關注。

不得不說,申女執其實隱藏得極好。

做為一個有望脫身宮廷的宮人,申女執的欲求簡單明了,無非就是想查明宮裡的惡鬼,阻止更多的宮人遇害,平凡普通的人,曾經無欲無求地渡日,身後沒有值得眷念的往事,眼前道路一團迷惘,從生到死,似乎永遠都被看不見繩索的牽引著向前,走著走著,把自己的名姓都要忘記了,突然間就被神奇的力量推回來,申女執就想:難道上蒼讓我重新再走一遍人生,我還要在迷霧裡,不知因何而生,去向哪裡,不知這樣活著究竟有無價值麼?

似乎投身為人胎,還不如一株花木,哪怕做為一顆野草,終歸不是一無是處。

她於是有了想要完成的心願,或許可以稱為事業,申女執覺得當一個人至少得有誌向,才會勝過草芥和螻蟻,她的重生,也才不似荒唐的惡作劇,隻為了再曆一遭苦累孤涼。

她打算以自己作餌,就料想到了將要經曆的危險,她不懼死亡,但在把惡鬼揪出來除掉之前,她不能暴露她是重生人的秘密,她擔心惡鬼也是重生人,得知這個秘密後就不會上當了。

她還知道已經發生一些和前生完全不同的事,有一個她認為必須保全的人,也需要隱藏這個秘密,她才務必要小心謹慎,守口如瓶。

她實在是謹慎,把瀛姝瞞過去了。

掌嫻的死已經在事軌之外,司空月狐因此命案懷疑惡鬼就是呂安是新事軌的必然延伸,而申女執被貶遣來瑤華宮其實是簡嬪替她運籌的保身之策,並不是司空月狐作下的安排,這不能成為司空月狐也為重生人的證鑿,瀛姝現在的設想,也隻能到何女執會因潘持獲罪,擔心丹施已被安置在外的事實被揭穿這一步。

在瀛姝的心目中,呂安不是一個最危險的人物,她有許多辦法能把呂安先行除掉,但現在問罪於呂安,甚至寺祈,無疑會讓司空北辰逍遙法外,甚至她還助了司空北辰一臂之力,替他殺人滅口了。她來瑤華宮的目的不是要察糾呂安的罪行,而是證實她的推測,以便安排接下來的計劃。

在建康宮裡,呂安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動手行凶了。

宮裡的巡防仍由南次負責,並未鬆懈,而呂安之所以來瑤華宮其實根本不是為了逃避審查,他得殺人,他摁捺不住凶性,他極度憎惡那些飛揚跋扈的宮女,尤其是那些好用惡語傷人者,瀛姝曾經調看過不少地方官衙記錄的“極凶命案”,凶手無論是以什麼人做為目標,相同之處都在於嗜殺成性,可呂安到底還是具有特殊性的。

因為呂安的身後,有司空北辰這個太子在替他“清掃”殺戮場。

瀛姝沒有接觸過那些不以自身仇怨、利益濫殺的極凶之徒,不知他們是否真的不懼罪行敗露身受極刑,她甚至還想不通呂安前生時為何真能被她脅迫,助她這太後掌執國政後又甘於退居瑤華宮這座“棄苑”,或許是真的嗜殺成性?甚至於把富貴榮華都視為浮雲了?

她能肯定的是,呂安畏死。

因此當司空北辰不得不把寺祈推出來當成惡鬼處罪之時,呂安默視這個重要幫凶成為他的替死鬼,他甚至還避至了瑤華宮,因為建康宮裡的惡鬼已經不存在了,不能再有宮女被“惡鬼”索命,也隻有在瑤華宮這麼座完全被她忽視的“棄苑”,惡鬼的存在才不會驚動台城大內。

司空北辰對呂安的信任,也真可謂超乎尋常了。

因為他知道呂安嗜殺成癮,且難以戒除,如果司空北辰前生真讓她殉葬,新君登位,雖有朝臣輔政,可內廷就會完全為劉氏、呂安掌控,按常理來說,“惡鬼”再現建康宮就不會受到追究了,因此,呂安不應背叛司空北辰才對。

瀛姝從一個疑雲走出來,又走進了另一片迷霧,不過她能篤定呂安此時在建康宮裡是不敢行凶了,這對於一個嗜殺成性的人來說,還真是極大的折磨。

她還得繼續觀察。

小選之事雖由小選使負責統一征選,不過當然不是由一個人獨自負責去各地征選,小選使確定由呂安擔當了,還得擇選出數十名宦官協佐具體征選之事,這些宦官之中當然會有瀛姝的“耳目”,因為這些人不是由呂安自己挑選,而是由神元殿君決定,殿君不熟宮裡的人事,少不得瀛姝幫忙,呂安對此也心知肚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他可不能獨來獨往了,這也決定了他絕對不敢冒險行凶。

可建康宮裡,畢竟還有好勝張狂的宮女,也畢竟會存在一些嘴皮子厲害的宮女,宮裡的規矩再是森嚴,也至多是約束宮女必須在上殿麵前恭順馴服,宮廷的尊卑貴賤永遠存在,宮女和宮女之間也有等級之分,有受欺人者,必然就有欺人者。

剛回宮的次日,瀛姝當跟呂安“普及”新令時,就目睹了一個大宮女對一個小宮女大發威風。

她冷眼看呂安,呂安也冷眼看宮廷裡這有如司空見慣的情境,沒有仗義執言的舉動,也不存路見不平的熱心,大宮女是相當張狂了,言辭竟辱及了小宮女的父母,小宮女敢怒不敢言,卑微地垂著腦袋,手裡還捧著清洗得乾淨疊放得整齊的一套衣裙,嬪妃的衣裳自有專門的司署清洗,可大宮女的衣裳,更常見的是由小宮女浣晾,這小宮女許是將乾淨衣裳往處所送得遲了些,正趕上大宮女前往催促,於是在途中就被喝斥了。

呂安悶聲不吭,瀛姝便交代映丹:“這裡是什麼地方?指不定禦駕就會經過呢,你去提醒下那宮女,讓她彆在這兒高聲喧嘩。”

映丹其實還沒有走到那處,大宮女已經見勢不妙奪了衣裙在手溜之大吉了,小宮女也不敢久留,呂安似這才衝那邊看去一眼,笑著說:“那宮女倒是知機。”

“我看她麵生,也不知是哪個司署的。”

“無論歸屬哪個司署,現都不敢冒犯女監。”

瀛姝就不再試探了。

她這回舉薦呂安,讓皇後吃一大驚,司空北辰不知道怎麼想的,倒沒有為這麼件事故質疑詢問,她便懶得去作解釋,又自從回宮後,明知三皇子把在丹徒收集的罪證好番整理,正摩拳擦掌準備“舉劾”潘持,瀛姝也不再過問瑤華宮的“閒事”了,誰知三皇子卻沒有“放過”她,非要在舉劾時征求她的意見。

巧的是,呂安這日也在乾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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