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監為何肯將你所掌握的案情告訴我?”司空木蛟詫異了。
“陛下讓幾位殿下競查此案,為的是讓凶手早日落網,免得更多的宮女受害,其實勝負根本不重要,如果幾位殿下能夠攜手合作緝獲凶手,了結此案,才是件大好事。”
“這麼說王女監不僅會幫太子兄及五弟,也會助我查凶了?”
“是。”瀛姝答應得很乾脆。
司空木蛟笑了笑:“我也不瞞王女監,現在我的境遇……”
“殿下是擔心陛下會因鄭貴人一事遷怒?”
司空木蛟乾咳了一聲。
“益州軍失利的事,不宜宣揚,其中的厲害關係相信殿下心中明白。鄭貴人意圖趁機對付江東賀,心中沒有大局,好在長平公及殿下並沒有因為鄭貴人的煽動挑起朝堂之爭,因此,陛下才會以小懲大戒的方式了解此事。
殿下是皇子,當以江山社稷為重,這麼淺顯的道理殿下理應懂得,不僅僅是三殿下,諸位皇子自幼都聽教於太學,飽讀經史,卻未能參透聖賢之言,反而將最是無情帝王家這樣的話,奉為了至理名言。
殿下或許認為,世上多的是爭權奪利的人事,尤其涉及帝位儲爭,大豫之前,史書之上,諸多記載應證的無非‘無情’之說,在帝王家因此根本不存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司空木蛟無言,眼睛看向奈何橋底。
“人性存卑劣的一麵,才有聖賢用禮義加以匡正。殿下隻見爭奪古來有之,卻不想多少朝代都是因為內爭而灰飛煙滅?陛下心存恩慈,最忌諸皇子手足相殘,更惡那些一心隻在爭權奪利的臣子,無視大局,不計君國存亡,其實已經危在旦夕。”
這就是皇帝授意瀛姝轉達三皇子的話——自私不顧大局者,絕不會成為大豫的君主,甚至沒有資格稱為司空氏的兒郎。權閥勢強,皇室勢微,此時的一國之君也許無法要求像長平鄭這樣的權閥忠事,卻必須拘束自家兒郎,若是再要受外戚操控,成為他姓的傀儡,就無異於和自己的父族為敵。
瀛姝不知道三皇子聽不聽得進這番話,她也隻是一個傳聲筒,不過她能預見的是,長風殿的鄭貴人應當不會真領受小懲大戒,吃個啞巴虧,鄭貴人身邊其實本無奸小,隻不過她自己野心勃勃,為她所選中的女禦不得不替她出謀劃策,成為她的棋子。
陛下一出手,其實已經讓那些女禦解縛,但有的人,應當不會甘心。
比如玉才人。
瀛姝早就在暗中留意這位,是因玉才人的好人緣,哪怕謝夫人提起她時,都頗為讚賞:“長風殿的那些女禦,一個個都隨了鄭氏,將以色事人視為低賤,自恃見識誌氣高人一截,看上去矜持不苟,卻滿肚子野心勃勃,其實陰詭之事她們並沒有少為,不過鄭氏這人呢,挑的棋子都不是草包,而且鄭氏自己本無意爭寵,她也根本不在意多添幾個皇子,長風殿那夥人,陰詭多施用於朝堂,在內廷極少害命。
唯一不同的就是玉才人,她的姓氏沒有多少人記得,她本是乾陽殿的宮女,入宮後改名為漱玉,因此都稱她為玉才人。說她見人就討好吧,也確實如此,不過宮裡多的是阿諛奉承之輩,我是見慣了的,心裡生厭,玉才人的和氣卻像是與生俱來,總之不會惹人厭煩。
長風殿是她的倚靠,她的心固然向著鄭氏,不過她也從沒有行過挑撥離間的事體,還會施助於那些職級卑微的宮人,當年她剛封了才人,就被江嬪忌憚,特意召她去居閣,為的可不是關照她,後來江嬪被賜死,倒是她顧全了江嬪最後的體麵,她其實是個聰明人,明知陛下心裡紮著根刺,她去送江嬪最後一程,陛下大抵是不肯再寵幸她的了,她卻還是這樣做了。”
有情有義卻能不計個人得失,這看上去很傻很天真,不適合活在爾虞我詐的內廷,偏偏玉才人成為了殊例,儘管多年無寵,卻人見人愛,這回雖然也被遷出了長風殿,郭嬪立即把她招攬進了自己的居閣,謝夫人沒有阻止,但按理來說,郭嬪需要先報請謝夫人允許。
瀛姝也知道郭嬪對昭陽殿曆來就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