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弑父事案(2 / 2)

瀛姝理解陛下為什麼明明想將司空北辰擇清,卻又心存顧慮,煩惱這件事過於輕率的處理會造成忠孝治國這一理論支柱的動搖,陛下將難題拋給了她,可這回,瀛姝卻暫時不想接這包袱了。

“東宮屬官犯事,阿伯何不讓太子殿下處理?”

司空通沉著臉,很不滿意瀛姝的態度:“你隻是乾陽殿的女官,當然不會讓你去決斷這樣的朝堂之事,我隻是想考較你!之前蓬萊君在乾陽殿執女史事時,不管是後廷的人事還是前朝的人事,也都給出過不少良諫!”

皇帝不惜使出了激將法,他現在看瀛姝,已經不再如從前,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相信了杜昌的話,他既安心又焦慮,安心的是至少大豫沒有亡於太子之手,可他畢竟不知道杜昌口中說的,那個相對還算安定的時期是否隻是曇花一現,甚至,僅是大豫一朝的回光返照。

“阿伯突然問我這麼難辦的事,我是不敢草率作答的,還請阿伯容我深思熟慮後再講看法。”

灜姝這回並不是故意拖延,她也感知到了陛下這回非比以往的嚴肅認真態度,原因嘛,一定和杜昌這個重生人有關。就杜昌對她的奉承阿諛的態度,以及顯而易見的畏懼,定然是知道她的“豐功偉績”,且杜昌既然求生心切,就勢必不敢欺君。

這個答案,一定要謹慎考慮後才能回應。

可是膽大包天的中女史,還是冒著風險,順便在司空北辰的腳下挖了個坑。

她太了解司空北辰了。

誠然,司空北辰根本就看不上他自己的母族,但虞欒卻是他的東宮屬官,既為親族,又為屬從,司空北辰是必定要保虞欒不會在他人的算計下栽跟頭,甚至喪命,這也並非是因為司空北辰是非不分,在儲爭這方戰場上,換作是誰,也不會輕易自斷羽翼。

但司空北辰又是很珍惜“名聲”的人,為了保住虞欒,就一定會力證虞欒是受人陷害,無疑就會激化與二、三兩個皇子間的矛盾,手足間爭執不下,鬩牆之亂眼看不能避免,就必然會讓陛下更增顧慮。

瀛姝的目標,就是要讓司空北辰在陛下心目中,一點點的減分。

她隻是挖了個坑,可虞皇後,卻是用力要把親兒子推進坑裡的人。

虞皇後動手推人之前,先是找來陳扇仙質問,這回她可一點不“尊重”陳扇仙是重生人了,差點沒下令將陳氏膝下的竹席上撒一把砸碎的胡桃殼,吭哧喘一陣粗氣,厲聲道:“你不是能未卜先知麼?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何不給本宮提個醒?!”

“娘娘恕罪,妾並不知會有這件事案發生,前生,雖然太子殿下也受到了彈劾,但根本無關娘娘的族親,且,殿下會在此時遭遇彈劾一事,原本就連陛下也有所準備,若非如此,神元殿君也不會主動退讓了。”

“你是說,這件事案本來不會發生,現在卻發生了?”

“娘娘明鑒,的確如此。”

“一切變故都是王瀛姝引起的,這回必然也是她!!!”虞皇後咬牙切齒。

陳扇仙也無從判斷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但她相信不是瀛姝,原因很簡單,虞皇後根本不是瀛姝的敵手,瀛姝又何必為了整治區區一個虞欒,將太子置於兩難之境?可她也不打算替瀛姝辯解,她還翹首期待著這件事案的後續發展呢,如此荒唐滑稽的“父子相殘”,也真可謂空前絕後了,“父子相殘”四個字先是從陳扇仙腦子裡一滾而過,卻又像在她的腦子裡輾出了濃重的兩道痕跡,她腳步都頓住了,隔了半晌,才伸出腳,由得宮人替她穿好繡鞋。

又一直到出了殿門,陳扇仙才回頭看了眼,沒有一件事物真正落進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加快了步伐,提起,落下,直到許久,眼睛似乎才不那麼恍惚了,高闊的雲天,飄零的落葉又才入了眼,她長長呼出氣息,抬手摸了下麵頰,她剛才甚至一直覺得麵頰不斷地冒出寒栗,活像那一生,在病榻上的最後時刻,不願露出悲痛,卻實在無法安祥。

已經發生了變化,一切都不再沿著舊軌跡,這是新生了,她回到的並不是過去。

所以,她隻需要堅定前行。

含光殿裡,像無事發生,賀夫人甚至懶得搭理虞皇後現是什麼心情,她已經開始慶祝太子失去了“左翼”——神元殿君——這樣一隻羽翼得立即爭取來給二皇子安裝上。

神元殿君是翼,陳扇仙有認知,而她自己不過就是附從翼上的,微不足道的羽毛,風吹來雨淋濕,羽毛無聲墜落於地,被人踩一腳,陷入個葬身之所,若沒這一腳,還不知會被卷去什麼地方。

她得牢牢附著某隻翼膀,才能扶搖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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