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禍起“孝悌”(2 / 2)

瀛姝明知,南次極其尊重喬子瞻這舅父,就連她,對任舅母也很是親昵,若從德品而言,喬大舅的嫡子並非配不上陳郡謝的嫡女,但這個時代的婚配,卻不僅僅看德品,平邑喬中品之族,論門楣,想要娶陳郡謝的嫡女就是個笑話。

而且這並不是喬大舅和任舅母的意願,是那個什麼羊太君在中間攪和,不用說,羊太君懷的根本就不是好意,而羊太君中秋入宮,她得的是誰的授意?

從淮南回宮,南次暫時負責的仍是宮中調防的事務,建康宮裡駐兵八千,除了守護台城安全之外,台城內的巡防也是日常工作的重點,尤其當皇帝陛下采納了太子的建議,為了提防“惡鬼”持續犯案,巡防的輪次排得更加密集,範圍也擴增了不少。

宮衛其實相當於皇室的親衛,皇帝握有直接節製權,就算有皇帝親自授令發予令符,持符者對巡防調動等等序次的排布,也必須要寫成公文,呈皇帝禦準,加蓋璽印,並召各部將官宣告後,才能落地實施。

也就是說,無論哪個皇子,打算節製宮衛行篡位之事都是不可能的,大家也就沒打算要去爭這節製之權。

南次平時務公處稱防衛署,距離乾陽殿就隔著一條甬道,而在防衛署值事的寺人也無不知道瀛姝是乾陽殿的中女史,見中女史來,也都明白是為見誰,非但沒人阻攔,還有那些殷勤的寺人,有忙著引路的,有忙著通傳的。

防衛署裡,有遼望台,高出宮牆,可俯瞰整座台城,此時,南次與瀛姝就登上了遼望台,他們站在高處說話,也隻有兩隻落在飛簷上的白鴿,好奇地側著頭,似想聽懂人語。

“外祖父對大舅父心存不滿,是因大舅父從不肯參與權爭,為此,母嬪也的確多有抱怨,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謀劃著要更立世子,這豈不是要逼得平邑伯府,父子反目,手足相殘?!”

“平邑伯府的爵位於今而言,根本就有如空銜。”瀛姝也著實是頭疼:“阿伯加封各大門閥爵位,實則是限製門閥所擁的府衛兵丁節統權不可由家主任意更易,爵位由嫡長子承襲,府兵若行叛逆,朝廷也會直接向擁爵者問罪,平邑伯已然是年老昏聵,且所擁府兵不足五百,多得喬世子,為陛下所看重,職領長水校尉,因立戰功獲賞,可擴充府兵至八百,但這八百府兵,現下已經不由平邑伯節控了。”

瀛姝跟南次對視一陣,兩人都搖了搖頭。

平邑伯如果想把爵位交次子喬析繼承,勢必要替長子擬個罪名,喬世子是為司空皇室效忠,怎麼也不可能愚孝到了受冤害卻不聲張,將兵權拱手相讓的地步,可要是抗爭,那就務必要證實平邑伯這親生父親的不慈及罪行,換句話說,如果事情真鬨到那樣劍拔弩張的地步,平邑伯和喬世子這對父子中,必有一人要承擔罪責,更如果喬析也參與奪爵,他和喬世子間,也必有一人要被除族。

“前生時,我似乎也聽蓬萊君說過,平邑伯府內部要起爭亂,但後來卻不知如何就平息了,那段時間你似乎出京遊曆去了,我也不好尋任舅母打聽,南次你可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次啞口無言。

他那時正傷感於錯失了和瀛姝的情緣,無暇關心這些爭亂,更何況他的舅父舅母明知他無心權爭,因此還十分欣慰,這樣的事親長們都刻意瞞著他,一直到父皇突然駕崩,司空北辰登基,他的生母公然指控虞皇後及司空北辰加害謝夫人,並言父皇有旨,欲將他記名為謝夫人之子,傳位予他時,他才恍悟他的生母竟然早有了奪儲的想法,而且還串通他的外祖父,背地裡實施了不少謀篡的行為。

大錯鑄成,醒之晚矣。

“前生時,父皇執意親征,授令司空北辰監國,而當時陳郡謝明明已經棄了奪儲的念頭,反助著司空北辰壓製賀、鄭二姓,大舅父及兩位表兄隨父皇出征,而我,則是跟四兄,他當時坐鎮右衛軍,四兄遣人來請我往右衛府,他告訴我,外祖父似有異動。”

回憶前事,南次著實懊惱不已。

因為那天,他甚至還在跟司空月狐爭執,強調他的外祖父早已經將族務公事都交托給了大舅父,哪怕是去了公平裡羊宅,且跟羊家的幾個郎君將兩家府兵集隊較量騎射,這算什麼異動呢?喬、羊兩家本為姻親,喬家的府兵都隨駕出征了,留在莊營的不過是些老弱病殘,他認定外祖父隻是閒居太久了,因此才借羊家的府兵演練騎射,這並不觸犯律令。

沒想到正當那時,司空北辰就遣一員統領來,召司空月狐入宮。

“五弟,你隨我一同入宮吧。”

司空月狐當時的神色格外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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