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覺得這個年輕的小神醫挺有意思的,於是酌情透露了案實:“那婦人姓費,是被殺害了,而且特彆慘,那樣美貌一個女子,竟然被剜目拔舌。”
小神醫有點迷惘:“那婦人美貌麼?應該跟杜娘子沒多大差異吧?”
“你見過杜娘子?”
“我看骨骼啊,她雖然遮了一目,不影響我的目感,我看的是骨相,兩個女子其實差不多,恩,一般的高矮,額頭形狀也差不多,都有美人尖,可顴骨有點高,眼窩低陷,如果皮肉都腐爛了,隻看兩個骷髏頭,杜娘子的頭骨應該還更好看些,但也不多,就好看一點點。”
瀛姝:……
她有一種特彆不妙的感覺。
小神醫果然說出來了:“女公子你的頭骨要比她們兩個好看多了!”
——
在赤桐裡,杜昌的前房主也確定了銀簪實歸杜娘子所有。
“當時是我去作的保,杜昌去呂百富家拿簪子的時候,當著我的麵錢貨兩清,賤內也看見過杜昌媳婦帶著那支簪子,還衝我發了場脾氣呢,說什麼一樣的嫁漢,她為我生兒育女,我從來不曾惦記她的生辰,哪裡像杜昌似的,那樣的體貼溫柔。”
“這麼多年來,大叔和大嬸真沒發現杜昌夫婦二人發生過爭執麼?”瀛姝問。
房主大叔擺著腦袋:“沒有沒有,我們兩家是近鄰,真要是有打鬨,必然是聽得著動靜的,幾年來就不見他們爭執過,說實在,杜娘子能乾歸能乾,可畢竟眇了一目,出身也不好,養不住子女,也隻有杜昌這樣的厚道人,才會那樣待她了。”
房主大嬸卻似有些猶豫,眼睛看彆處,發了陣呆,回過神時才發現瀛姝盯著她看,一時就心慌了,說道:“我也沒聽見過他們兩爭執,可看見杜娘子,偶爾似乎行動不便,像傷著了筋骨,那是最起初了,後來就沒有這樣的狀況,尤其是杜娘子總往南澤裡跑時,我能看得出她是越發的開心了。
可說到簪子的事,我是心存疑惑的,我當時羨慕歸羨慕,又總覺哪裡有點說不出的怪異,我方才想明白了,杜娘子後來帶著幕籬,就算未帶幕籬的時候,也不從會帶銀簪,佩銀鐲,她是手巧,會裁衣,織繡其實也會,但穿著打扮從來都極簡素,她受了那隻銀簪,隻帶了一次,那天是她的生辰,杜昌請了我們一家去飲酒吃飯,杜娘子就帶著銀簪子,她是挺不自在的,再後來,我也沒見她帶過了。
我就想著吧,我阿兄和阿嫂也是真和睦,阿兄偶爾還會附庸風雅,大費周折的,花不少錢,製香蠟跟製墨錠,但也隻是為了迎合名士的喜好,對阿嫂,隻會在外請個皰廚,院子裡直接貂炙,剛炙好,就分切了來吃,阿嫂也的確好這口,從來不嫌阿兄不體貼。
丈夫體貼與否,看的不是雅與俗,看的應該是送的禮是否婦人的心頭好啊,可金飾銀簪這樣的器物,真不像是杜娘子的心頭好,杜娘子是極在意他人眼光的,我真覺得她最怕的就是引人注目。”
房主大叔仍然不讚同,斥道:“你隻按你的見識,不知道這世間確有好雅的人,像我們麵前這兩位,公子怎麼可能會把一隻貂炙當為禮,送給女公子呢?必然是金銀珠寶才拿得出手。”
南次:……
的確不可能送隻貂炙,但金銀珠寶也很俗,為什麼生辰禮就這兩個選擇?
大嬸也不服:“杜昌他再麼能,能跟這位公子相比麼?再看這位女公子,跟杜娘子能一樣麼?你就彆胡攪蠻纏了。”
“我怎麼胡攪蠻纏了?我是有一說一,你婦道人家,才琢磨出那麼多不好的心思來,杜昌可是很有見識的,幾年前他就說過了,朝廷必不會放棄義州,現在看,陛下讓四皇子率軍出征,那是必然要拿下的義州的!我尋思著,杜昌是有大抱負的人,說是去淮南郡,其實就是觀望局勢,義州要真奪複了,他肯定要去闖蕩的。”
瀛姝心中震了一震,沒有繼續在赤桐裡耽擱。
“我們去府衙。”瀛姝上車後,先撂下這句話。
“為何去府衙?”南次愣了。
“找二殿下要杜昌開的過所。”瀛姝很憂愁,看著南次:“也許重生人,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