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皇後又病了。
但這回病得不震動,慢說叨擾皇帝,連太子都不知情,司空北辰還是聽劉氏說皇後鳳體違和,他也就是垂下眼瞼來,他比誰都清楚,虞皇後現在無病,直到被送進永樂宮才真的生病,可哪怕真病了,也不至於立即就病死。
皇後沒有強調她的病情,隻是有氣無力講:“這兩天,李嬪往顯陽殿來得勤,翻來覆去也就那些話,埋怨陛下對石嬪姑息太過,說是石嬪為人所害神昏智喪,才導致了慘劇,可誰害的石嬪陛下沒個定論,未免讓人懷疑石嬪說了謊,陛下是輕信了她的狡辯。”
“母後怎麼看?”司空北辰佯裝不知情。
皇後長歎一聲:“我能怎樣呢?你父皇已經久不跟我說這些事了,我便是追問,也問不出個究竟來,倒是你,難道也不知道內情麼?你父皇瞞著我就罷了,他可是答應要把江山交給你繼承的,如果對你也無一字交代……辰兒,真要是這樣,情形可大大不對了。”
果然會這樣講,司空北辰暗暗冷哂。
“父皇跟我說了,有人意圖借瀛姝之手加害石嬪,百合、秀葦兩個宮女是幫凶,但這兩個宮女無論怎麼審,都沒供出是聽令於何人,石嬪及瀛姝都認定是含光殿的毒計,目前,平蜀一事為重,父皇才隻好草草結案,處死幫凶,安撫石嬪。”
皇後這下子終於放心了,可又計較起太子對瀛姝的稱謂,正轉動腦筋,想著如何措辭好讓太子暫時疏遠瀛姝,就聽太子道:“兒子原本已經說服了瀛姝,利用石嬪,先使喬嬪獲罪,誰知道橫生枝節,還多虧得瀛姝機警,未中計不說,還爭得了石嬪信任,設計把百合、秀葦一網打儘,隻可惜時機到底不合適,可就算這樣,也讓父皇對賀氏更生反感,不過,白白的讓喬嬪脫身了。”
“辰兒為何如此在意喬氏?”皇後蹙了眉頭:“平邑喬區區中品之族,喬氏雖生了司空南次,陛下對司空南次看似器重,可比起畢宿、角宿兩個孽庶來,司空南次根本不值一提。”
“喬氏已經鐵了心要依附昭陽殿,母後難道不知?”
“謝氏不是一心要借腹生子麼,哪能讓喬氏如願?”
“瀛姝是不會被謝氏利用的,母後難道至今還不明局勢?瀛姝為何自請降為女官,擺脫選女的身份,不管她多麼機智,有朝一日,謝夫人必然會明白瀛姝不是她能操控的棋子,到那時,謝夫人就大有可能會聽信喬氏獻計,將五弟記於名下,助五弟奪儲。
母後應當明白,兒子的太子妃隻能是盧氏女,兒子能給予瀛姝的,僅僅是良娣之位,五弟與瀛姝本有青梅竹馬的情誼,若他還堅定不移許瀛姝正妃之位,母後一直顧慮的是,父皇已經逐漸不念結發之妻,兒子可以肯定,如果瀛姝倒戈相向,父皇也必定會動心。”
虞皇後這下是真的慌了。
她是恨王瀛姝,恨王瀛姝離間她和太子的母子之情,讓她空有太後之尊,實際卻淪為階下囚,可最重要的,她必須先享有太後之尊,如果她的兒子保不住儲位,她彆說太後之尊了,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王瀛姝為何不衝喬氏下手?!”虞皇後狠狠擂拳,哪還有絲毫病弱之態?
司空北辰非常的平靜。
“因為劉氏。”司空北辰起身,坐在榻側,很近的地方,就這樣凝視他的生母:“濱岑閣的這起事件跟許陽君事件太相似了,劉氏的作為,已經讓瀛姝心存提防,她雖沒有懷疑母後,不過的確懷疑劉氏,更何況,乾元殿的女史子施已經承認了,她嫁禍瀛姝,是得到了鄭氏女的指使。
幸虧,瀛姝心細,也逼問出女儀子虛是聽令於賀夫人,子施還是為子虛利用,因此,瀛姝這回更懷疑的是含光殿。母後,我知道劉氏一直為母後的心腹,且因為兄長的緣故,連母後也對鄭氏女大動側隱之情,可她們,想要的太多了,如果母後再不嚴加管束,那麼,兒子就隻好親自動手了。”
司空北辰先主動從虞皇後手裡奪下黑鍋,直接扣在了劉氏、鄭蓮子的腦袋上,然後,他還遣了個自己的心腹,接觸陳扇仙一番交待,陳扇仙會意,等著虞皇後的召見,終於被召見時,又是另一番說辭了。
“妾隻記得殿下被困在永樂宮時,確是劉太嬪服侍左右,而鄭良人,當時也是九嬪之一,終冊為淑媛,僅次於淑妃。反而是虞嬪,終冊為修華,更在鄭淑媛之下。”
“這是什麼道理?鄭氏女竟然還能越過我的華兒?”
其實,鄭蓮子僅是被冊容華之位,位份不及虞碧華,虞碧華才是淑媛,後來被瀛姝給算計了,連降兩階,屈在修華之位。
陳扇仙這時從太子授意,她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