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8章 各自的戰場(2 / 2)

王青娥不是心甘情願為了皇帝陛下效命,但實在能力懸殊,這兩個武婢能輕易取她性命,她要是死了,本家的祖父漠然置之,夫家翁姑也漠然置之,江東賀更不可能維護她,死得跟前世一模一樣,毫無價值,又就算再有價值,她也不可能去死。

也正是這晚,裴珷回了居院,見劉氏還在挑燈夜讀,他立即快步過去,一把將那書冊扔了,手放在劉氏的肩頭:“不用這樣焦慮,等老不死死了,還是要分門彆戶的,我是二房的長子,顧氏再如何,也不敢怠慢你,等她死了,家產還不是我們的。”

“阿郎,我聽說了,仿佛娣婦她在宮裡惹了禍事,雖未挨罰,但,陛下應當會怪罪姨娘了。”

“怪就怪吧,但想要罪罰,當江東賀是沒兵沒卒的寒戶麼?放心,皇帝動不了江東賀,江東賀既在,我和九弟都無顧忌。”

“原應如此,但今日娣婦也說了,王瀛姝已被降為女官。”

“那不是更好麼?”

“女官,可就有可能為太子良娣了。”

“陳郡謝會助太子登基?”

“他們不會,但王瀛姝未必不會。”

“嗬,區區女子,能折騰出什麼風浪來。”

劉氏也沒再多言了,男人總會看不起女人,覺得巾幗勝須眉的話是鼓吹,就算已經出過了不少涉政的女子,他們仍然不信,認為是言過其實,可是,世上真的存在那樣的女人,覆掌之間,就能讓江東賀摧枯拉朽不複存在!!!

劉氏替裴珷除去鞋襪,半臥著,打著扇,服侍著裴珷入睡,鼻梁微皺著,她對裴珷最大的不滿,是總不愛沐浴,可是三伏天呢,不沐浴著實……汗味襲人。

但她應當不會嫌棄的。

應當是不會嫌棄的。

有一個人,現在同樣滿身汗臭,身邊無人打扇撲風,於是裸露了上半身,月光下,他坐在湖水邊,看著湖水裡搖搖晃晃的月影,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哭得很凶,用手摁住胸口,跪在湖水旁,他當時怕那個人栽進湖裡去,當他走進時,那個人飛速起身,看著他,眼睛是腫的,沉默不語。

不要難過。

這樣四個字,他當時說不出口,隻能也沉默著,就這麼陪伴著那個人。

那天,他也看見了湖水裡搖搖晃晃的月影,像他們前半生的經曆,恍惚得厲害。

“心宿君。”有人在背後喊。

司空月狐一回頭,笑了:“你也沒睡啊周統領。”

“明日就要分頭作戰,我其實還挺興奮的。”

“必勝。”

“殿下真是好鬥誌。”

“這是我第一次率軍出征,不過,我從不打無把握的仗。”

“但戰場上,沒有必勝的說法。”

“那麼,由我開始創造吧。”司空月狐看著搖搖晃晃的月影:“我有時候在想,水裡的也許才是真實的,它們總是動蕩的,不穩定,因此所有的人事都不存在必然,相對,也沒有不必然,周統領,你敢和我接連一場戰鬥接著一場戰鬥拚下去麼?”

“殿下的意思是?”

“持續作戰,天下不平,我輩則無歇止。”

“鄧陵是太平的。”

“你這話是在逗我呢。”司空月狐回眸一笑。

周景和頓時局促了,乾笑兩聲:“是,習慣了,慣性用了應酬之辭。”

司空月狐起身,拾起一件薄氅,黑色的薄氅上,像已經沾染了野草的熒彩,些些點點的,發著幽光,司空月狐伸出手掌:“離開鄧陵,來京都,我們一同打造一支戰無不克的國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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