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曲水會上爭端起(1 / 2)

光明堂大宗的第三輩現有五個兒郎,王節為長,二郎王蘊、四郎王茂為申氏親出,三郎王榮、五郎王藉為姚氏親出,五個兒郎皆是嫡子,但大伯王竣的姬妾已經懷有身孕,是否會生下庶子就不知道了。

王茂比瀛姝年長三歲,自封為五妹的“保護神”,瀛姝學走路的時候他就甘當“墊背”,瀛姝學爬樹的時候,王茂就在樹下直打轉,準備著在瀛姝摔下樹前及時精準的“躺平”好充當肉墊,有那麼一段時間王茂還衝五皇子表示過敵意,虎視眈眈地盯著五皇子不讓他去拉瀛姝的小手,直到恍悟堂妹終究要嫁人的慘痛現實,才悻悻然默許了五皇子成為瀛姝另一個“保護神”。

瀛姝的騎術在建康城的小女娘中,不說首屈一指也能稱為數一數二的精湛,功勞不僅僅在於玄瑛,還有五皇子、喬家兒郎、四堂哥等幾位也純屬功不可沒,就連瀛姝十分不待見的四皇子殿下司空月狐,也是從反向“貢獻”了一點功勞的,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瀛姝現如今騎個馬,大可不必“保護神”,也就是王茂習以為常了,隻要和瀛姝出行,他一定要貼身保護。

“小五,你放心入宮,我就快進光明衛了,等我立下軍功,就能為你保駕護航,不過那是日後,今日的曲江會上你記得牢記我阿娘和三叔母的囑咐,跟陸家的兩個女娘在一起,陳郡謝的女娘我可信不過,她們看上去溫文爾雅,實際上刁鑽得很,尤其謝六娘,口齒不是一般的厲害,脾性還大,謝天謝地我們家現在韜光養晦了,不然要謝六娘成了我們二嫂……不敢想不敢想,那就是一場噩夢!”王茂叮囑道。

光明衛是禁軍之一,但屬琅沂王氏統領,現如今光明衛的大將是王斕的堂弟王斐,王茂和瀛姝的叔祖父,而王茂,也是光明堂一係確定要從戎的子弟,王茂還未議親,可瀛姝知道他日後的妻室是謝皎艾——謝六娘的堂妹謝八娘,這姐妹兩,秉持的是一樣的家教,行事風格也很統一,她四哥被管束得妥妥當當,比有一個出身謝氏的嫂嫂更加“噩夢”。

瀛姝隻顧笑。

王節今天是“率隊”的人,相比瀛姝,他更放心不下的是王榮、王藉兄弟兩會在曲水會上出醜,奈何這兩位被姚氏拉進了牛車“訓話”,直到烏衣巷前,姚氏才終於肯放兩個兒子下車了,王節眼瞅著王榮、王藉分彆被兩個婢女扶下車,很想舉手擋擋自己的眼睛。

烏衣巷一帶,是權閥大族聚居的地方,卻隻有陳郡謝在烏衣巷還擁有自家的遊苑“花溪園”,園子裡有山水造景,亭台樓閣的分布更是彆具匠心,那條“花溪”之邊,堤上的梅花用儘全力的最後燦爛著,而在花樹下,坐席已經安排妥當,女娘們在浮橋西堤,兒郎們在浮橋東堤,花溪也不過七、八尺寬,蜿蜒流長,在花溪上流,有座扶風亭,是陳郡謝的大宗長謝晉邀請的“子侄”輩在座,瀛姝的父親王島也在席中,他比瀛姝還要先到。

謝六娘上前相迎瀛姝入席,她已經定親,但尚未出閣,這大抵也是她最後一回出席曲水會了,她身邊跟著謝七娘、謝八娘,瀛姝對八娘皎艾當然更加關注。

未及笄的女娘,身材卻已經很顯高挑,穿著那件藕荷色大袖低襟的春衫,稍經了微風,便有弱不勝衣的仙氣,她卻很努力維持著端重的儀態,又沒把謝六娘的不苟言笑學到十足,好奇的目光從簾子似的睫毛間露出,當和瀛姝的眸子遇見,受驚一樣立即收斂回去。

此時的皎艾,完全看不出當年被叛軍圍困在墅莊時,指揮若定肅穆沉著的霸氣。

謝六娘雖然不苟言笑,但很周到,讓瀛姝與她同席而坐,在瀛姝的右手邊,就是陸婉和陸妍這對雙生姐妹。

她們是瀛姝嫡親舅舅的女兒,一個行三,一個行四,但出生時隻相隔了半個時辰,也都定了親事,一個定在明春三月出閣,一個卻要等到後年了,跟瀛姝也是自來交好的,尤其是陸妍,很憂愁瀛姝將要入宮應選,怕表妹入宮後就再難相見,那一定會牽腸掛肚死她,表妹很大方,把如何調製香露香乳的配方都“傳授”給了她,但她總覺得自己調製好的成品就是不如表妹調製好的香潤,仿著表妹打造的那些簪冠首飾,自己搭配著也總不如表妹替她搭配的好看,表妹一但入了宮,她豈不是就不能美美的了。

陸妍的坐席已經跟瀛姝夠近的了,但還是恨不得跟謝六娘換個位才好,把今日晚宴上,陳郡謝精心準備的那些既悅目又美味的佳肴吃了個“囫輪吞棗”,全然說不清吃進肚子裡的究竟是啥,就連應禮飲下的幾盞花釀,也沒品出個名堂來,但凡雙眼有空,總會盯著瀛姝,表妹可真是好看啊,頭發更長更黑了,襯得矮髻上那盞飛蛾撲花的簪冠金燦燦的特彆顯眼,修眉似描非描,定然是沒有多此一舉施脂粉的,甘石粉的衫子配著毛月色的襟領和袖緣,仍是甘石粉和毛月色相間的長裙,衣上裙上用淺粉繡線繡出花葉,袖口用米珠鑲了一圈,華貴清雅這樣的相得益彰,她怎麼就想不到毛月這樣深沉的顏色,竟也適合及笄之歲的小女娘?

瀛姝感受到了陸妍的注視,側臉兒,衝表姐舉了舉酒盞,陸妍差點被瀛姝給美哭了——剛發現,表妹的睫毛在春陽光照下,怎會隱隱泛著金色?那睫毛就像金絲花蕊似的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宴會有宴會的禮數,陸妍心中哪怕貓抓似的好奇,也不會在晚宴時問瀛姝怎麼施的妝。

時下百姓的習俗,其實一日隻用兩餐,一早一晚,早餐一般在辰時,晚餐一般在申時,但對於貴族而言,已經“實行”了一日三餐,多了頓午餐,晚餐就會推遲到黃昏戌時了,不過貴族正式設宴,一般隻設晚宴,且是在申時進行,當主菜呈上時,一般也要講究“食不言”的規矩,隻在放下食箸舉盞示意時才說一些必不可少的場麵話。

如此沉悶的行宴當然不會延續太長時間,等主菜撤下,主賓們一般會先遊園消食,一陣後婢侍們又會備好酒飲、佐菜,那會兒就能隨心所欲的吃吃喝喝了,彆說聊天,興之所致唱歌跳舞也沒人怪你失禮。

陸妍盼著盼著,終於盼到了謝六娘舉盞敬女娘們最後一盞宴酒,這盞酒後,就能遊園了,陸妍趕緊挽了瀛姝的胳膊:“阿姝快說,你施了什麼妝粉,一細看你的睫毛竟然泛著金色?”

“這配方很複雜了,一句兩句話也跟你說不清,等回去我讓人把手寫的方子捎給你就是。”瀛姝就知道陸妍的關注重心必然就是妝容衣著,可她的大舅母卻是個嚴肅的人,不肯放縱女兒們在妝容打扮上過於用心,總把“不可以貌取人以色事人”的教條掛嘴上,陸妍在家中不敢纏著親長求教梳妝打扮的事,也隻好悄悄和她溝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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