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鬼宿君的先機(2 / 2)

南次倒是不見外,忙還禮:“大兄真是稀客啊。”

王節見這間偏廳內,掛在顯眼處的一幅大字是出自顧鬆春的手筆,卻有蓬萊君、武陵人的印章,蓬萊君是顧鬆春的親妹妹,武陵人卻是瀛姝母親陸氏的號,王節就笑了:“這幅字,定是我家五妹相贈的。”

“不是贈的,是我搶來的。”南次乾咳兩聲:“具體哪年生辰我不記得了,瀛姝送了盒糯米糕給我當賀禮,我恨她敷衍我,就把這幅字硬搶了到手,氣得她喊了我兩月‘鬼金羊’,到底是從我這兒裡訛回一株魏紫釀成了酒,才肯稱我一聲‘阿兄’了。”

“但殿下並非五妹的兄長。”

南次緩緩抬起眼,盯著王節:“大兄有話直講。”

“陛下這回選妃令一為充實後宮,另則也是因為幾位皇子也都適齡議婚了,我家祖父原本打算送五妹應選……其實也不是為了讓五妹為陛下的妃嬪,因為陛下視五妹一直為侄女小輩……”

“但謝夫人,卻不這樣想。”南次打斷了王節的話。

“謝夫人是謝夫人的想法。”王節還是很平靜。

“大兄的意思是,讓我說服陸叔母?”

“殿下定然也能明白三叔母的苦心,三叔母隻是希望五妹能得良緣,無涉險難,殿下雖為皇子,但並無爭儲的意願,與五妹又正如兩小無猜、青梅竹馬,若是殿下能勸服三叔母將五妹放心托付,既是為陛下分憂,也是隨了自身所願。”

“我的確心悅瀛姝。”南次說道。

王節微笑。

“我不願讓瀛姝嫁裴瑜,是出於我的私心,我當然也會向父皇說明,我認定了瀛姝為我的王妃,所以大兄可以安心,我會儘力說服陸叔母,畢竟我再怎麼看,也比裴瑜那廝要一表人才多了。”

司空南次很認同王節的話,不以為他的父皇會真把瀛姝納為妃嬪,前生的時候,他的母嬪就斷言過——要是瀛姝入宮,指不定將來就是你的王妃了,可沒想到啊,瀛姝的阿母太珍愛她了,陰差陽錯的,竟是王四娘來應了選,雖然王四娘也是王公的孫女兒,可看她那撓首弄姿的勁頭,定會自己上趕著當棋子呢,既是這樣的不開竅,陛下也不會把她當自己人看。

青梅未嫁前,竹馬的情竇也未開,青梅已嫁了,竹馬才恍悟不知不覺間已然動情,那時的南次聽著母嬪的話,心裡空得慌,可他當時仍為瀛姝感到慶幸的。

沒攪進宮鬥這灘渾水,你是既省了心又省了力,我看你嫁人後也如未嫁時,隻遺憾我自己……投生在了司空皇族。

但不管是誰的平安喜樂,竟然都那麼短暫。既如此,知道後事的我,還怎舍得放手?瀛姝,如果父皇再次調侃我,問我樂不樂意娶你為我的王妃,我會立即回應,那是我的心願。我還來不及問你的心願,你彆怪我,我好不容易重生了,這輩子我定然要占先機,因為我確信,世上男子萬萬千,但不會有誰比我更加珍愛你。

與司空南次完全不同的是,太子司空北辰,現在很焦灼。

他去的是長洛宮,既去長洛宮,見的必然是白川君顧鬆舟——江東四姓,顧氏為首,顧鬆舟的親祖父,曾任西豫朝廷的丞相,可做為江東顧大宗極受重視的子弟,顧鬆舟卻“棄儒從玄”,靠占星術,走的是“近幸”的路子,被族人視以為恥——雖沒有徹底把顧鬆舟除族,但也不聞不問了。

於是世人漸漸隻以“白川君”稱顧郎,不提他的閥閱姓氏了。

但大豫又是個迷信玄學的時代,這看上去有些矛盾,既然迷信玄學,為什麼要鄙視從玄的子弟呢?其實白川君受到鄙視的根本不在於他從玄,而是舍棄了官品的正途,靠玄學抄了近路,未免就讓很多不能抄近路的門閥子弟妒嫉,再加上白川君言行放闊,過而立之年拒不娶妻,又不肯為家族獻力,才被打成了“離經叛道”的典型。

但司空北辰是信任白川君的,原因很簡單,司空北辰不是門閥,是皇族,但凡被門閥看不起的人,他都能收為己用,而白川君還不是窩囊廢,如果沒有白川君占星命名,司空北辰雖然是嫡皇子,卻也不那麼容易先得儲位。

前生,司空北辰從奪儲一役中勝出,白川君是不可忽視的功臣,而當司空北辰繼位後,樁樁件件的事務,如果沒有白川君相助,他也不可能順利達成,司空北辰信任白川君。

因此,他這日,開門見山就問:“白川君昨日應當是有意讓我們去的棲玄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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