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遇刺(2 / 2)

“西平長公主也不涉政,她可代表不了北漢的朝堂,她所為,為私行,殿君與外臣都不會計較。”

三皇子甚至嗤笑出聲:“西平長公主固然在北漢固然身份尊貴,可畢竟不曾涉政,刁蠻跋扈之行,也並不足夠造成威脅。”

“所以我才不受大尚臣這杯罰酒。”瀛姝抬著下頷:“如果當日,西平長公主真執意要血洗寶光殿,也不是一杯兩杯罰酒就能不計的事,今日當著大尚臣的麵,我也不說那些好聽話了,如果長公主當日的惡行沒被阻止,寶光殿被血洗之前,長公主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喝著酒聊著天,氣氛就突然緊張了。

“左副使就當我多此一舉吧。”薑高帆自己喝了盞了酒.

酒宴不溫和火地進行下去,瀛姝的態度頗顯冷漠,離冬在旁看得憂心忡忡,徹底把嘴巴閉緊了。

北漢的這個大尚臣,不擅長交際,瀛姝又把關於薑高帆的判定添了一筆——這個不知來曆的敵人,謊稱王致部下部曲出身,因機緣巧合蒙隱師指點,重生之人,卻不知她的排行,未見她的容貌,說是在江州生活多年,卻偏好晉陽菜點以及晉州所產之酒,不是出身世族,瀛姝確定自己,從來沒有結仇寒門,前生時她立意打壓世族,對寒門出身的才乾多有提拔,雖然不少投效世族的寒門沒有因為她所主導的改製獲利,可這些寒門對皇權並無太大威脅,不在她的打壓範圍之內。

薑高帆究竟是誰?

那張麵具下的臉孔,應該不是因為她才隱藏,那又是因為何故如此的故弄玄虛?

瀛姝已經許久不動麵前的酒盞,興致索然,三皇子依然在默契之外,頗為不解瀛姝為何要將今日這場宴集氣氛搞得這般沉悶,他倒是自信有活躍氣氛的“才能”,卻拿不準這時該不該活躍氣氛,喝著酒,沒忍住乾咳出聲,南次其實也並不知曉薑高帆對瀛姝的惡意,他想著司空北辰派遣來北漢的暗探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現在全然不必擔心薑高帆會聽信挑唆衝他下手,瀛姝應該不至於有意開罪這位北漢的權臣。

便趁著三皇子的乾咳道:“就這樣光喝酒煞是無趣,豈不辜負了大尚臣精心準備的美味佳肴,不如我們來行個酒令吧?”

“殿君酒量淺,行起酒令來,再以茶代酒可就不合適了,未知離冬女使酒量如何,願否代飲?”瀛姝把笑臉衝向了離冬。

“奴婢未曾飲過酒,但可勉力一試。”離冬不敢拒絕。

薑高帆並不管自家的奴婢酒量如何,今日席麵上,他最關注的人正是瀛姝,卻是絲毫未覺瀛姝對他的態度有何怪異——王斕和王致早已經兄弟反目,王致舉兵,王斕將其告發,導致王致兵敗身亡,他自稱是王致的舊部曲,以王瀛姝的立場,一方麵將他視成了王致的黨孽,造成臨沂王一族失勢的罪魁,另一方麵,這些世族出身的女子,何嘗將部曲、奴婢放在過眼裡。

哪怕王瀛姝曾經助著司空北辰打壓士族,大力提拔過寒門,口口聲聲不以衣冠門第論人,那也就是個冠冕堂皇的說法罷了,靠著這麼個好聽的說法,無非是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跟那些和皇權作對士族權爭時,贏得輿論的支持。

區區女流,靠的無非是以色事人,才有資格站上權場。

對這樣一個女流他原本不需太過在意,可這個女子,卻是褒姒、妲己之流的禍水!

“鬼宿君說的是,既然是鬼宿君提議行令,不如也由鬼宿君決定行何令。”薑高帆麵具下露出的唇角,再次上揚。

瀛姝也看向南次,微微一笑,執起團扇來輕搖。

南次立時會意:瀛姝對行令之事自來隨意,無非是湊趣,從不介意勝負,更加不會主動限令,但今日卻輕搖團扇給予我暗示,這是要行“席上生風令”。

雖然南次不明瀛姝的真正用意,但毫不猶豫就依照暗示行事:“暑夏之季,難獲清風送爽,不如咱們就讓席上生風,凡是席上現有之物,無論是酒菜,又或是杯盞,都可以用作令眼,行令者需按自己擇定的令眼,作四句詩。”

席上生風令本來是大豫的士子們宴聚時常行的酒令,哪怕連神元殿君並沒有參加過這樣的酒局,可閒睱時,都已經被瀛姝帶引著和女官們玩過了兩、三回,雖然行令時作的詩句不算上佳,應付酒令卻是有把握的,當下便表示了讚同。

為難的卻成了薑高帆這主人。

“貴客可莫怪我掃興,我確實……不擅長詩賦。”

南次隻需要看看瀛姝的笑顏,心裡就明白了:“我也聽端止兄說過,大尚臣曾遇奇緣,拜得名師指教經史,隻是行令玩樂,怎會將大尚臣難倒呢?”

“那是王公子誤解了,恩師雖然滿腹經綸,可在下天資有限,兼之又沒有福緣蒙受恩師長年教導,對經史不過粗學,更用心於學習兵法戰略,至於詩賦……根本就未有機會學習。”

看來薑高帆所說的隱師,也未必是重生後得遇之人。

“那還是由大尚臣限令吧。”瀛姝將執扇又放在了席上。

而抬眸間,卻看一個身著皂衣的府吏匆匆邁進水謝來,她想:這場酒席應該會就此中止了,冉王妃還真雷厲風行,昨日才決意出手,今天就已經行動。

西平長公主遭遇了刺殺!!!

府吏報知這件大事時,薑高帆頓時把兩道目光刺向瀛姝,瀛姝全然未被這件突發的事故震驚,坦然接受著薑高帆的注視。

“左副使,雖然長公主確有冒犯之處,可長公主畢竟為我大漢的皇室公主,左副使倘若膽敢因為私怨,就行刺長公主……”

“這個罪名,我可不能認。”瀛姝微揚著眉:“大尚臣可是看我未曾因長公主受此一場驚嚇表示同情,就咬定我是凶手?恕我直言了,莫說剛才聽貴府的府吏說明,凶徒並未得手,哪怕長公主真的喪命,我與其沒有半分交情,甚至還承擔著長公主莫名其妙的惡意,我又不是個擅長惺惺作態的人,勢必也是這樣一副,事不關己波瀾不驚的模樣。”

“左副使話說得坦率,可剛才乍一聞長公主遇刺,左副使卻連半點驚疑的神色都不顯,難道不是因為,早有預見麼?”

“說預見,確有幾分,想長公主心性那樣跋扈,樹敵廣泛,遭遇行刺在我看來,的確不算咄咄怪事。”

三皇子倒是被這一變故震驚了下子,心中不由疑惑,可場麵上當然還是要為自己人助拳的,冷沉著臉道:“大尚臣若是質疑我等,可得拿出真憑實據,今日我等四人,均在尚臣府,在大尚臣所設的酒宴上,便連我等的侍衛,除卻隨護我等前來尚臣府者,均在使驛,我等不會分身術,又哪裡能避開尚臣府及使驛的督控,去襲殺長公主呢?”

“我國上京,必還有東豫的諜間。”

“大尚臣言下之意是,我為報私怨,調動諜間刺殺貴邦的長公主,那麼我敢問大尚臣,長公主為何還活著?”

南次也冷哼一聲:“莫說諜間,我們要真要殺西平長公主,就憑長公主府的區區侍衛,擋得住我國使衛的長劍麼?剛才聽聞長公主毫發無傷,僅隻是受了場驚嚇,大尚臣若咬定刺客為我朝使團派遣,也太小看我朝了吧?”

神元殿君和瀛姝雙雙起身,倒是衝著薑高帆行了一禮,殿君淡淡道:“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多謝大尚臣的款待,西平長公主遇刺一事,想必大尚臣得負責徹查,我等就不叨擾了。”

離冬略經遲疑,還是跟著殿君和瀛姝送後,將人恭恭敬敬送出尚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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