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劉氏“落子”(1 / 2)

將遠行,陸氏也帶著瀛姝回了一趟娘家。

陸靖有些拿不準怎麼對待瀛姝這外孫女了——擱從前,也就是在午飯時見一見,可現在瀛姝卻有官職,且還擔任著一國副使的差事,他作為大中正,仿佛不應該隻把瀛姝當成家眷,可正兒八經地跟一個黃毛丫頭談論國事公事吧,陸靖又覺渾身不自在。

陸氏逕直把瀛姝帶去了外宅,依然隻打發王島去見父兄。

陸靖見到隻有王島和長子來茶室裡,鬆了口氣。

卻偏要提起瀛姝被封官職的事:“陛下突然授令封帝休為尚書郎,這……是不符仕選規製的,朝廷任官,需以鄉品為基準,可從來沒有哪個女子有資格參加品評。”

王島對陸靖這位嶽丈,有點不那麼敬重。

他記仇,特彆記得七年前臨沂王氏遇挫時,嶽丈居然逼迫妻子跟他和離的“舊恨”,也沒忘了去年他要趕在大選前把瀛姝定給裴瑜時,嶽丈居然特意把他和妻子叫來,拐彎抹腳提醒他不能違逆聖意,此時“舊恨”“新仇”一起湧上心頭,就板著臉:“島現今隻掛著個空銜,沒領實事,不知道朝堂上的奏事規程,不過島還記得,過去也沒有任命過女子為使臣,這回建交事宜,經中正官定品授職的朝堂官員,可沒有誰能說服北漢變議,自薦為使臣的吧?”

陸靖被噎住了。

男人們的話題有些不愉快,女眷們這邊卻是和和樂樂的,陸老太君一手拉著瀛姝,一手拉著陸婉,邊歎邊笑:“婉兒是姐姐,帝休是妹妹,你們兩個女孩兒啊,打小就要好,一前一後的竟都要出遠門,隻是婉兒這回嫁去襄陽,回趟建康就不容易了,帝休雖去得更遠些,最多半載也就回來了。”

“就是姐姐的婚禮,阿姝已經啟程了。”陸妍不無遺憾:“要是阿姝在就好了,姐姐施妝時有阿姝出主意,保管能讓姐夫目瞪口呆,驚豔不已。”

陸婉的臉就紅了,垂著頭。

周氏聽著婆母把陸婉出嫁和瀛姝出使相提並論,且還覺得瀛姝比陸婉更幸運,就擔心小姑聽著刺耳,趕緊轉圜:“婉兒往襄陽,隻需要行水路,便利得多,帝休這回出使,到了漢中可還得行棧道穿過秦嶺呢,我們隻知道蜀道險,但究竟怎麼個險法卻不得知,總之帝休這回是辛苦了,好在陛下正式任命了你為副使,正正經經的尚書郎官銜,又有五殿下一路護侍,我把這些詳情說給了太君聽,太君才不擔心了。”

又跟陸婉道:“你們幾個孩子也彆圍在這裡了,今日應該多說些體己話。”

瀛姝領會了舅母的善意,就拉著陸婉:“我要去婉姐姐的閨房,我今日還備了添妝禮的呢。”

周氏看了一眼妯娌,陸家的二女君就會意了,說起件家務事,引開了婆母的注意,周氏就挽著陸氏略走遠了些,還故意壓低了聲兒:“阿家身體康健,就是清醒一陣糊塗一陣的,家裡的人,也不會拿外頭的事讓她老人家平添煩憂,阿家並不知曉帝休這趟行程的風險。”

“母親她,是越發不記事了麼?”

“前一段兒,還忘了帝休已然入宮,一直衝我們念叨怎麼帝休不來看望她了,不過不記事也有不記事的好處,不至於總想起舅父家中的憾事來,心中悲痛。”

陸氏的嫡親舅父和表兄雙雙戰亡,陸母每當想起兄長和侄兒,都會悲傷垂淚,倒是這兩年,忘性大了,意識中還以為兄長平安,好好鎮守在徐州。

“舅母的眼疾也不知有無好轉。”陸氏詢問道。

“前些日,收到了徐州送來的書信,舅母的眼疾況怕是難好了,不過有表嫂及幾位娣婦的用心照顧,身體比前些年是大有好轉了,又有一件喜事,儀兒去年除服,終於完婚,儀兒媳婦上個月產下一子,舅母有了曾孫兒,如今徐州軍營的事務,是二表兄管執,陛下還沒有忘記大表兄為國捐軀的功勞,決定調儀兒來建康,選入宮衛,授羽林中衛一職,雖然儀兒媳婦暫時還不能來建康,明年待他們的長子滿了周歲,也勢必會來和儀兒團聚了。

翁父也覺得這是件好事,已經張羅著把澄寧院收拾布置出來,讓儀兒就住在我們家裡,儀兒小的時候,在咱們家學讀過幾年書,阿家知道儀兒這回要來家裡長住,開心得很,還親自去澄寧院轉悠了一趟,察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並沒有想起來舅父和大表兄已經不在人世了,今天沒提起這樁喜事來,估計連儀兒不日將來建康的事又忘記了。”

陸氏心裡也覺得歡喜。

她的舅父徐州公俞瓊,在四年前抵禦北趙攻奪徐州一戰中,與嫡長子俞坤雙雙陣亡,不過徐州俞氏一族,最終還是等到了援兵,保得徐州不曾失守,俞儀是俞坤的嫡長子,雖然現在年歲尚輕,不能承擔鎮守徐州的重任,可羽林中衛卻是護侍天子安危的親衛,羽林中衛從來都是由勳貴出身,以及深獲天子信任的子弟擔任,俞儀獲得此一職銜,對於徐州俞來說當然是件好事。

不過更讓陸氏開心的,卻另有原因:“我還不曾見過儀兒媳婦呢,隻知道她是徐州嚴家的閨秀,就連儀兒,我也是許久不曾見過了。”

四年前,臨沂王氏一族已經勢頹,與徐州俞也並非直接的姻親關係,臨沂王的家眷不便前往徐州吊唁,陸氏過去卻也把俞儀當成自家子侄一般憐愛,聽說俞儀已為人父,而且再等一載,就能見到俞儀的妻小了,心裡當然是歡喜的。

瀛姝被陸妍直接拉去了陸婉的閨房,現在正欣賞著陸婉的嫁衣,大豫的婚服色式多樣,但最傳統的仍是玄衣纁染,而陸婉的嫁衣,是在玄衣上繡了銀鳳紋,在傳統的基礎上做了改變,瀛姝拍了下巴掌:“巧不巧,正好配上了我這一雙鮫珠朱絛裙佩的添妝禮。”

沒有長輩在跟前,陸婉少了許多拘束,拉著瀛姝的手道:“我相信阿姝必然能夠安返建康,隻是那時,我已經去了襄陽,今日一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你了。”

陸婉雖是遠嫁,可與新郎卻是舊識,便是連未來的婆母、小姑,也不生疏,她倒不擔心嫁去襄陽後會不如意,隻是想到要和建康的親友長彆,終究難免傷感的。

“我回來的時候,會途經襄陽,定有機會去阿婉家裡作客的,添妝禮都送了,喜酒可得討一杯。”

“我可羨慕阿姝了,不僅能去襄陽,甚至還能瞻觀長安舊都的風景,我怕是連出建康城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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