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兩個最高統領(2 / 2)

薛娘子就衝店主打聽,說她剛才看見一個熟人進來,誰知道等她在巷子口的陶器鋪,跟店主講好價錢再過來時,竟沒見著熟人了。

店主才跟薛娘子說,剛才的確進來了個人,跟薛娘子講述的穿著一模一樣,高矮年齡也符合,但不是來吃飯的,是來見剛才的食客的,說了幾句話,交給食客一件物什,就走了。”

這回司空月狐不是故意停頓,他喝了口茶潤喉:“僅憑這個,薛娘子當然不至於懷疑官奴居心不良,再是官奴,總難免是有親戚友朋的,主家也不至於苛刻奴婢在外頭辦事時不和親戚友朋接觸,於是隻是跟謝少君說了,讓謝少君多留意著些那官奴。

大約隔了個把月吧,薛娘子去軍營,跟一個雜役打了個照麵,認出那個雜役就是和官奴在羊湯鋪子碰頭的食客,雜役當時顯然也認出薛娘子來,頗為驚慌,薛娘子就沒瞞著周將軍,結果沒兩正,雜役就在軍中跟另一個雜役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鬥毆,這雜役不是軍戶,是請雇的雜工,犯了事,就會被革除。

這類軍中的雜役謀得請雇其實不大容易,圖的當然是相對豐厚的薪酬,而且隸屬軍營的雇工,不必再承擔賦稅,因此都很重視這項差使,可這個雜役,顯然在故意要脫身,薛娘子又獻計,讓周將軍故作不覺察,而後,薛娘子就把這件事詳詳細細告訴了我。

我盯著這雜役,查他的來曆,表麵上沒什麼疑點,雜役也沒有離開建康的念頭,不過我沒有放鬆警惕,順藤摸瓜,居然查獲了一個北趙安插在建康的諜間密署。”

瀛姝方才覺得驚心:“北趙的諜間竟然深入到了軍營?”

“南遷的遺民太多,諜間混入著實防不勝防,不過這一批諜間倒並非想對周將軍不利,不管是雜役,還是官奴,都沒有可能行刺殺之事。”

“那可難說,官奴不是采辦麼,萬一在食材裡投毒……”

“官奴不是諜間,他隻不過是被諜間收買,投毒他是不敢的,無非是把哪些人去周將軍宅邸拜會,哪些人吃了閉門羹,哪些人見到了周將軍這些消息提供給雜役。北趙這夥諜間最近的行動,正是為了北漢與我朝建交一事,我本來就先使了飛鷹部在北趙的諜員,把薑泰意圖扣留殿君的消息散播出去,北趙的宰相鞏祥祿中計,上奏北趙君主,稱絕對不能放縱薑泰利用神宗後裔宣稱‘天命所歸’,可北趙的國君仍在猶豫,所以才下令諜間行動,確定我朝的中軍有無異動。”

瀛姝到底是被司空月狐訓練了一段時間,這時對軍政之事更加敏感了:“北趙擔心的是,如果他們和北漢開戰,我朝會恃機而動,突襲洛陽?”

“是的。”司空月狐給予了肯定:“去年義州一戰,北趙士氣受挫,而且北齊的態度也極其曖昧,雖然北趙有名正言順的借口攻打北漢,可這是北部的內戰,北趙最多隻能爭獲北晉的支持,北趙勢必會擔心主力部隊強襲潼關,我朝的軍隊會趁機進逼洛陽,我早就有了計策打消北趙的顧慮,正好薛娘子助我查捕了北趙的一支諜間,如果我朝是真想攻複洛陽,當然是要利用這支諜間誤導北趙,但我們卻把支諜間連根排除了。”

瀛姝頷首。

鏟除敵國的諜間是常規操作,因為這僅僅是其中一支,鏟除了這一支,也無法杜絕仍有敵間繼續刺探情報,如果大豫要針對北趙開戰,既然已經查明了其中一支諜間,就不會急於打草驚蛇,必定會擅加利用將假情報傳給北趙。

“我其實也沒想到除五弟之外,這回竟然連三弟也會自薦出使,北趙很快就會知曉此事,他們確信,如果薑泰真的膽敢強扣殿君,以及我朝的兩位皇子,我朝必然不會善罷乾休,我朝既然決意要和北漢開戰,勢必就會友絡北趙,當然不會貿然對北趙開戰了。”

總之,現在的進展,對於奇襲漢中的戰策大大有益。

“我從前對女尚書多有冒犯,不過早在此番定策之前,對女尚書就大有改觀了,我從不認為裙衩不如須眉,一個人是智勇還是怯弱,是博見還是愚鈍,跟性彆無關,父皇今日讓我親手將飛鷹部的部首印鑒轉交女尚書,彰顯的是正式的儀程,飛鷹部至少在使團安返之前,有兩個最高部統。”

瀛姝徹底明白了司空月狐為何要把薛娘子的壯舉告訴她,因為在這段時間,陛下希望她和司空月狐彼此信任配合默契,陛下竭儘全力,為的不僅僅是要達成奇襲漢中的戰略,還要保得殿君和她平安歸國。

瀛姝很鄭重的,用一雙手,把那枚墨玉印鑒收入囊中。

“聞機也帶去吧。”司空月狐淡淡說道:“那隻雀鳥也許派不上大用場,不過帶上也無妨,還有飼養聞機的馴師我也會讓他喬裝成使團衛,聽令於五弟。女尚書,安護殿君雖然為女尚書的職責,也請女尚書務必牢記,女尚書的平安對大豫而言同樣重要。”

司空月狐的話說完了,瀛姝還惦記著自家長嫂。

她這一趟行程,不知道歸期幾何,如果不能在建興十四年五月前安返,說不定長嫂逃不過前往西霞嶺廣德寺祈福卻喪生於天災的劫數,長兄對長嫂一往情深,長嫂亡故後,長兄數載不願再娶,後來還是在祖父的逼迫下,不得已娶了婉蘇的族妹盧妙茹。

當時連婉蘇都已經過世。

妙茹是範陽盧庶支的女兒,王、盧兩姓聯姻,起先也是奔著和諧的願想,可誰知道妙茹竟自請求去,堅持要跟長兄和離,瀛姝於是才知道長兄雖然迫於祖父之令再婚,但一直沒有圓房,妙茹是欽敬長兄的,正因如此,才不願看長兄自責煎熬。

妙茹遠嫁,嫁前還入宮見過她,妙茹說她並沒有不甘,她自己願意放棄,和離是為了“新生”,隻要這樣,她和長兄都能得到解脫。

可妙茹最終死於難產。

她的夫君當時領軍出征,婆母卻埋怨她沒有“出力”,認為隻要妙茹肯求太後,太後不會讓兒子出征,當時妙茹被婆母刁難,未得妥當的調養和照顧,導致早產,孩子保住了性命,她卻死於血崩。

如果長嫂幸免於難,妙茹的命運應該也會改變吧,瀛姝自然也希望長兄不會孤淒悲苦,可是她應該怎麼在些時,就勸阻長嫂千萬不能在明年的五月前往西霞嶺呢?

當時長嫂是為祈求長兄的平安,才去西霞嶺的廣德寺,如果長兄明年不接外派,長嫂不至於憂愁長兄的平安,當然不會去西霞嶺,可是建興十四年,瀛姝有孕,丹媖喪身於意外,那段時間她過得渾渾噩噩的,根本就不知道長兄因為什麼事件被派遣去外地,不知道詳情,平白無故讓長兄明年必須留在建康就更加沒有理由了。

瀛姝於是跟嫂嫂閒聊:“嫂嫂可聽說過西霞嶺的廣德寺?”

“當然聽說過,我阿娘可是廣德寺住持曇蘭大師的忠實信徒,說起這段故事,還是在三十年前了!”

李氏笑吟吟挽著瀛姝的手,剛說完這一句,就進了弦月居,看著佳芙迎了過來,就沒一口氣講完故事,衝著佳芙,更是笑得連都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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