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幸好重生(1 / 2)

裴瑜被除族的事,瀛姝當然不會不知道,畢竟她的堂姐是裴瑜的正妻,入門不到一年,就跟著裴珷、裴瑜一同被“掃地出門”了,這可不能算為陽朔裴一家之事,也關係到了臨沂王氏的臉麵。

可臨沂王氏半點反應沒有,眾人於是恍然大悟,看來,這個事臨沂公已經和裴家達成了一致,裴瑜不僅再不是裴家子弟,也沒有資格被臨沂王氏承認為孫女婿了。

裴珷當年還沒有被正式除逐,都無法入仕,按理說裴瑜的仕程肯定會受到毀滅式的打擊,哪怕因為王青娥的“功勞”,受到了二皇子的青睞,這回才讓裴瑜隨他一同赴宴執行北漢使臣,可這樣的場合,讓王青娥也出席就太詭異了。

連太子妃都沒有出席,王青娥憑什麼接待使臣?

“這個邀帖,是太子兄給的。”司空月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瀛姝把胳膊肘撐在案上,手指捏著眉頭,又猛地意識到這是她在異常熟悉人麵前才會有的動作,可現在,她和心月狐遠遠稱不上異常熟悉。

“說是太子兄給的也不準確,準確來說,裴瑜夫婦是薑漠邀請的人。”

瀛姝剛把胳膊肘收回,差點拍案驚奇了。

“我也不知道薑漠為何特意提出邀請王少君,不過席間留意了下,仿佛薑漠是衝王少君強顏歡笑,倒是和王少君聊了幾句有關詩文的見解,轉頭又問裴瑜有何誌向,東一句西一句,我也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太子兄也大覺奇特,事後還問我,王端止是否向薑漠舉薦了裴瑜。”

“大兄怎麼可能舉薦裴瑜?”瀛姝實在是忍不住震驚的心情了。

“今日端止並未出席宴會,他無官無職,似乎薑漠對他也懷著芥蒂,畢竟要不是老漢王答應了兵援蜀州,薑泰也無法鑽這麼大一個空子,打老漢王和薑漠一個措手不及。且裴瑜這人,詩文是寫得不錯,除此之外,也沒彆的才乾了,哦,還有王少君,她今日可是春風得意得很,被薑漠搭訕幾句,居然在席間中傷裴公,相求薑漠替她和裴瑜主持公道。”

瀛姝深深地歎了口氣。

司空月狐笑了笑:“五弟當時也在場呢,自然不會放縱王少君胡作非為,當場指謫裴珷和裴瑜忤逆父祖,才受到除族的懲處,而且提醒薑漠,莫因無知婦人之言,乾預大豫臣公家事。薑漠大笑著,竟對王少君說……除族而已,不算什麼,誇王少君是有福之人,日後必然還能享得大富貴。”

“我萬萬沒想到,區區裴九郎被除族竟然還能引得北漢使臣觀注。”

司空月狐又替瀛姝盛了一盞茶:“這件事的確怪異,按理說,連陽羨公都並非朝堂重臣,就算北漢在我朝必有諜作,何至於關注裴瑜這麼個無足重輕的人?就更彆說王少君了,除了舊歲時鬨出約著裴瑜私奔的事件,才讓她‘名躁一時’……可彆是薑漠就欣賞這等‘敢作敢為’的奇女子,聽得此件韻事之後,對王少君未見鐘情了吧?”

瀛姝差點再次被茶嗆到了。

司空月狐煞有介事地蹙了眉頭:“如果真發生這種匪疑所思的事,我的計劃可不成了,要是薑漠提出求娶王少君,裴瑜被除族,這事陽羨公是不會過問了,裴瑜現在被賀驍收容,實際上,賀驍是聽令於賀遨,賀遨是聽令於二兄,就算裴瑜不願和離,送自己的妻子和親北漢,可二兄……今日他可是對待薑漠極度熱情呢,二兄發號施令,裴瑜扛得住麼?”

“如果是這樣,殿下可休想讓我隨四姐去北漢!”

“那是當然的。”司空月狐一臉凝重:“神元殿君與中女史能夠齊心協力,王少君卻把中女史視為死仇,便是父皇,也絕不會同意中女史孤身陷入四麵圍敵的危險境遇。更關鍵的是,王少君對北趙可是半點吸引力沒有,北趙才不會為她攻打北漢,奇襲之策也就不可能成功了。”

瀛姝想想又覺荒唐:“四姐的名氣,總不至於傳到北漢去,又就算北漢那位大尚臣過去是我家的部曲,可剛才聽殿下的說法,江州兵變時他才是個孺子小兒,再後來被薑泰部所俘,哪怕逐漸得到了薑泰的賞識,但他一直流落於西羌,從何得知舊主家的人事內情?就算薑高帆怨恨臨沂王氏一族,處心積慮打聽到了仇家的人事內情,打算借機報複,能不知道四姐其實已為本家所棄,四姐如何,根本對臨沂王氏無損麼?

薑漠明知四姐已經出嫁,現在身後有賀驍為靠,把四姐擇定為和親的人選,對他哪有半點收益?他有這樣的想法,就算不是為薑泰所逼,也必然先征得了薑泰的認同,薑泰這回遣使入豫,表麵上是為了建立邦交,提出如此荒唐的條件,可不符合建交的禮儀。”

瀛姝儘管與王青娥不和,姐妹兩個變成了冤家對頭,但就她對她家四姐的了解,重生後,把建康宮都視為了龍潭虎穴,又怎麼可能心甘情願遠去他國,為一個已經被兄長奪了王位的,自身難保的藩王的姬妾?瀛姝內心實在不願作壁上觀王青娥落得個被逼死的下場,下意識間,她認定了如此荒唐的事不會發生。

也的確說全了事件的種種不合理。

司空月狐半抬著眼,眼眸仍然清清冷冷,也隻是稍稍晃過了麵前女子輕鎖的眉心,就又垂落:“王少君雖然無足重輕,可奇襲之計卻不能就這樣放棄了,關於薑漠究竟有何心思,還是應當先試探試探,太子兄也很重視北漢主動建交一事,今日還跟二兄……看上去像是化乾戈為玉帛了,我們的憂慮,太子兄也存在,還跟二兄商量,最好是不要讓薑漠正式朝見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提出這等非份之求。

我想,太子兄應當會入宮上稟此事,父皇既然已經授權予太子兄負責接待薑漠,就不會召我入宮商量,中女史回到乾陽殿後,可稟明父皇,我的想法是,父皇暫時不要接見薑漠,也得給二兄一個機會宴請使臣,看看太子兄和二兄能否齊心協力,試出薑漠究竟有何目的。”

瀛姝從這番話裡聽出來了,皇帝陛下應該沒有把奪複漢中的計劃告訴司空北辰。

從心宿府出來,瀛姝又去了一趟鬼宿府,她知道南次最近因為要負責使臣的安全,此時多半不在府裡,她來,是為見丹瑛。

誰知南次卻沒有護送使臣回太平館,他剛出府門,就看見瀛姝從軒車上下來,天水碧的長裙,襯托得他親手雕琢和編串的紅豆羊脂玉禁步格外顯眼,突然間他似又回到了那天把新歲禮送出的時刻,心跳得厲害,視線卻離不開那雙眉眼,得等著喜悅的情緒在眉眼裡蕩漾開,心跳才緩慢地平靜,相見時懊惱時間流去太快,不見時又覺度日如年,不見時懊惱許多話都沒有訴說,相見了又覺根本不需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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