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過後,豫章郡多地也紛紛揚揚落起了雪花。
諸葛亮坐鎮南昌轉眼過去幾日,起初,坐鎮真的隻是坐鎮,有荊州和江夏派駐的兵馬在,南昌城倒風平浪靜。
然而處於這種軍管狀態下久了,問題便開始發生了。
城中的交易幾乎停滯,隨後治安事件開始頻發。
不少人開始在城門處聚集,聲稱要出城謀生路,守軍驅逐都來不及,終於在東門,爆發一起衝撞城門的事件。
為此,諸葛亮的護衛長薛夏甚至從駐軍中請了一曲兵馬駐紮郡府,以保諸葛亮安全。
郡府中,諸葛亮端坐正堂,郡府與縣府陷入癱瘓,凡是有品級的官員,幾乎被黃忠一擼到底,全部打包送去了襄陽請賞。
餘下負責具體事務的,也皆戰戰兢兢,事無巨細,不敢決斷,儘數呈報至郡府。
最後,也就送到了諸葛亮手中。
而黃祖卻遲遲沒有派接管郡務的人過來。
伴隨著治安狀況愈加頻發,諸葛亮意識到自己不能光守著南昌不動了。
他給黃祖去信,說明南昌群情不安的狀態,結果黃祖回了一句話。
“事急從權,賢婿看著辦。”
諸葛亮年紀輕輕,又是白身,這也是頭一遭見呀,然黃祖都說了,事急從權,諸葛亮隻好再度看向那堆已經翻了一遍的文書案牘。
隻能照著他治理家族的經驗,來處置這些了。
百姓不安,始於生計,諸葛亮率先解除開市禁令,重新開放坊市,同時發布政令,派人監管,以防囤積居奇,惡意漲價的事發生。
解除全麵封城令,西南二門,辰時至未時為開放狀態,可自由出入。
西門外的渡口有一處魚獲集散地,西門內也有一處魚市,這是許多人仰仗的生計。
而進出南門的,主要是樵炭,大冬天的熱需產品。
果然,這幾道政令下去,短短兩日,南昌的輿情頓時好了大半。
“諸多根源,皆在生計。”諸葛巡感歎。
往下,諸葛亮開始擬定更細致的條令。
薛夏上前,“小主君,黃將軍來報,建城與建昌,已悉數占領,不過建城守將韓林並未北撤,而是朝南撤去,欲攻新淦,以斷長沙方麵糧道。”
諸葛亮聽罷,放下筆,取過輿圖看了起來。
“太史慈倒是定力不錯。”諸葛亮評價道。
新淦宜春之南多山,乃是從分治豫章的廬陵郡所在,以孫輔為太守,韓林南走,去了山中,便難對付了。
廬陵和豫章的關係,跟章陵和南陽的關係類似,是郡中郡。
廬陵郡境內多山,地勢複雜,且多有山越雜居其中。
雖然都是孫策的地盤,但前者與山越對峙,對豫章戰事,威脅不大。
諸葛亮當即修書,將下一步構想告知黃忠劉磐,同時也將情報和對策統一發給甘寧和劉虎。
太史慈失了建城與建昌,海昏便也失去了轉圜空間。
諸葛亮的下一步,便是圍獵海昏。
···
彭蠡澤霧氣蒸騰,一隻小舸在湖中蕩漾,一名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的漁民撒下一片網,然後驅使小舸慢慢朝岸靠去。
“喂,此處不可打魚!”
高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喝,來自一條徐徐駛來的樓船。
“老頭子在這打了半輩子魚了。”一道滄桑的嗓音回道。
“速速離開,否則放箭了!”樓船上警告道。
“軍爺息怒,我這就走!”
老頭立即認慫,手忙腳亂地扯回網,搖著小舸離去。
霧氣中,船上另一道聲音響起,“可是有可疑之人?”
“附近的漁夫,經常看到上江裡打魚,我讓他離遠點。”
“嘁,還以為有細作呢。”
小舸靠岸,漁夫瞥了眼魚簍笑笑,似乎對自己的收獲十分滿意。
他背起魚簍上岸,將小舸係好,隨後離開。
沒多久,他便出現在柴桑城下。
柴桑城雖處於黃祖水軍包圍之中,但並沒有徹底戒嚴。
在南方這個時節,魚獲是百姓熬過冬日不可或缺的食物,隻要不是兵臨城下,柴桑城便不會閉城。
漁夫十分順利的入城,徑直來到縣府外,經人一通報,不到片刻,便有兩道身影迎出來,一中年,一青年。
守衛不由訝異,來者是何身份,竟讓朱治將軍和徐盛縣令一起來迎接。
朱治一邊迎人入內,一邊笑問:“哈哈哈,公覆,可將你盼來了,路上可遇風險?”
黃蓋朗笑一聲,拍了拍蓑衣,“江夏水軍倒是巡視得緊,不過他們為難某一老漁夫作甚,哈哈!”
徐盛陪笑,“黃老將軍這身裝扮,莫說江夏兵,即便是我也認不出來。”
“太史子義,可到了?”
“昨日剛到,南麵戰事吃緊,公覆若再不到,他可就回海昏了,請!”
“請!”
幾人一起入了內堂,黃蓋當即見到一道健碩身影立於堂前,正對著自己拱手。
他的身側,還有一位十分年輕模樣的人站立。
大個子他自然認得,太史子義,不過這少年卻很麵生。
朱治連忙介紹,“公覆,此乃淩操之子淩統,字公績。”
黃蓋給太史慈還禮,又朝淩統拱手,“真是年少有為!”
幾人寒暄著來到案旁,上方正是豫章輿圖,一隻隻木質小舟擺放其上,代表各方勢力。
“此番劉表黃祖攜手攻豫章,來勢洶洶,公苗與德謀先後失利,此刻黃忠劉磐劉虎三軍,已拿下海昏外圍諸縣,黃祖對柴桑虎視眈眈,局勢萬分危急。”
朱治先將大概情況向黃蓋介紹了一番。
黃蓋眉頭緊蹙,麵色凝重地注視著輿圖。
太史慈突然問:“公覆,可知主公身體是否康複?”
黃蓋歎一口氣,“主公傷情反複,不容樂觀。”
聞言,太史慈麵色也凝重起來。
孫策與他,乃是不打不相識的知己手足。
“子義切莫太過憂慮,當務之急是解決眼下困境,也叫主公少些擔憂。”
“是呀是呀。”徐盛附和。
於是幾人紛紛望向黃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