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降兵麵麵相覷,顯然這種處罰沒碰到過,更是沒聽說過。
以往戰敗,戰勝一方通常是將之吸納進自己的隊伍,以壯大自身實力,要麼就是貶為奴隸,在皮鞭下了卻餘生。
他們當然是憧憬前者,恐懼後者,沒想到啥也不是。
諸葛巡其實也隻是隨口一說,十年這個數,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如今人均壽命不過三四十,降兵中年級稍大的,恐怕都見不到十年之後。
降兵沒有選擇的權利,諸葛巡說罷,又問百姓,“諸位鄉親覺得如何?”
原本百姓正激在頭上,章猛之死並不能完全平息,但當諸葛巡說出關於他們切身利益之事時,他們的理智便回來了。
“府君英明!我等接受!”一名穿著老舊儒衫的老者率先開口。
其後更多的人開始附和,一聲聲“府君英明”傳開,顯然,從開始的漠視,到現在的熱烈,湖陽百姓算是初步接納了他這位太守。
漠視是因為他們害怕利益得不到保障,甚至被新來官吏再刮一層。
而諸葛巡不僅歸還糧食物資,還要幫他們修繕房屋,他們最為關心的衣食住麵麵俱到,他們還有什麼能奢求的。
就差給諸葛巡這位新太守供起來了。
諸葛巡徐徐前行,看著目光殷切的百姓,也是感觸良多。
如此蠅頭小惠,就令他們感恩戴德如此。
在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的世代,與民無犯已經是仁義之師的表率了。
到了縣府,諸葛巡漠然坐於正堂主位,王濟忙前忙後,將人口土地戶籍等文書一一呈上,詳細介紹。
諸葛巡聽得有些頭大,便打斷道:“縣內遭此劫難,幾成廢墟,此後必定物價飛漲,特彆是糧食,百姓又被劫掠一空,王縣君可有主意?”
王濟默默放下懷抱的竹簡,走到諸葛巡麵前,麵露難色。
“府君明察,蒯越在時,已將縣府府庫之中的財物糧草抽調一空,卑職,卑職亦無能為力。”
這不廢話麼,諸葛巡暗罵一聲,這貨總能給自己找一堆借口。
諸葛巡又問:“縣中大族,在此次動亂之中,與曹軍相安無事,其中可有貓膩?”
王濟眸光一閃,一抹驚訝之色悄然而逝,以他的聰明勁,如何不知道諸葛巡這話的深意。
“府君的意思是……”
王濟繼續揣著明白裝糊塗。
諸葛巡笑笑,“曹軍在城中數日,不劫有錢有糧的大戶,卻反向百姓搜刮破爛,縣君以為為何呢?”
王濟又冒冷汗了,諸葛上官心知肚明的東西,就彆問了好不好。
“還是說大戶部曲,已能抗衡曹軍,故而曹軍不敢染指?”諸葛巡繼續道。
王濟心說這不是扯淡麼,城牆都擋不住曹軍,憑那杜氏不過百數十人的部曲,可能麼。
他沒說話,靜靜地聽著,隱隱覺得諸葛巡後麵還有更重磅的言辭。
“王縣君不如替本官去問一問,他們是如何擋住曹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