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猛騎馬沿比水北上,一路行進,一路欣賞美景。
“將軍,前方既是唐鄉,此處河水麵寬底淺,可直接渡河。”一名兵士道。
“那便從此處渡水!”章猛下令。
唐鄉原是一處漁村,後來河道不斷泛濫,淤積了大片良田,人便越聚越多。
此時魏延正率軍藏於村中,集體隱蔽在各種屋舍之後。
忽地有哨探回報,“都尉,曹軍已至,旗號正是章猛。”
魏延濃眉一擰,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上回放跑了此賊,今日,務必將此賊正法,斬殺章猛者,本都尉親賞一萬錢。”
楊亮露出一抹訝異,向來扣得要命的魏延竟舍得如此!看來是真的怒了。
然後魏延又道:“不過章猛首級我要定了,這錢,你們未必能掙到。”
魏延緊了緊裝束,一邊牽過戰馬,一邊下令。
“吳力,你率左部直擊章猛後陣,楊亮,你率部曲劫於渡口,勿要放跑了賊人,特彆章猛,龔襲隨我衝殺中軍,曹軍殺我百姓,府君要我留下章猛首級,我要求你們,將賊軍儘數留在章陵,怒火,以敵之血方能澆滅,隨我出擊!”
軍令傳下,各種屋後巷中,紛紛竄出許多人,他們一言不發,隻是默契的檢查軍備。
甲胄是否綁好,戰刀出鞘是否順利,弓箭紛紛上弦,然後跨上戰馬。
起早的唐鄉鄉民一頭霧水,每當他們要出門,便被兵士“請”回家中,雖不知緣由,鄉民卻也不敢聲張。
章猛目光從江麵移到了唐鄉,怔怔地看著。
身側一名司馬忽問,“章將軍,要不要將此地也劫掠一番?”
章猛一撇其馬後,懸掛著三四支鼓鼓囊囊的袋子,一看就知道昨天沒少撈好處。
“還未知足?”章猛戲謔一笑。
“嘿嘿,百姓皆是窮鬼,卑職隻搗騰了些破爛。”
章猛視線轉向對岸,似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道:“莫要節外生枝,傳令渡江。”
忽地,章猛聽到一陣隆隆之聲,久經戰陣的他心中警鈴大作,條件反射般地望向唐鄉。
一支兵馬分成數道,徑直朝著他們殺來。
“……”章猛剛欲大喊,喉間卻是卡了痰般被噎住,隻發出一聲嘶啞的“敵——”
還是他身邊的騎司馬率先發現,一聲大喝刺破晨間的清淨,驚得江灘飛出許多水鳥。
“敵襲!”
“列陣!迎敵!”
曹軍此時是行軍陣勢,三兩成群,綿延上裡,而且他們大多都帶著五花八門的包裹,搶不到錢財,衣裳,鞋子,隻要是東西,都可以搶,袋子不夠,就用衣服包著,吊在身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令曹軍大亂,章猛回頭看一眼亂作一團的步軍,心知此戰必敗。
“楊司馬,汝速率騎兵渡水!”
章猛打算不戰而退,這五百騎兵,是章猛的立身之本,步軍敗了,死了,再找就是,但若這些騎兵沒了,他就成光杆了。
楊姓司馬聞言,當即縱馬朝著左前方淺灘衝去,未行出多遠,忽有箭矢射來,不斷有人中箭墜馬。
楊亮率領的諸葛氏部曲經過數年騎射訓練,對著騎兵這麼大的目標幾乎箭無虛發,隻不過大部分被盔甲格擋掉。
前軍衝至陣前,不由分說,腋下夾槍,前刺著衝入陣中,直接將人戳飛出去。
若收得回槍,便繼續持槍衝鋒,若收不回,便直接棄槍拔刀,以刀劈砍,武器切換得心應手,行雲流水。
反觀曹軍,經過一日的劫掠,他們的反應變得遲鈍,人也變得麻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楊亮的部曲騎兵貫穿了去。
待死亡與血腥將曹軍的求生戰意喚醒,戰鬥的一邊倒卻又令他們陷入絕望。
楊亮一槊刺穿一名曹軍騎兵,直接將他挑起砸向另一人,一丈有餘的長槊彎出一道弧度,狠狠將那曹軍砸落馬下。
巨力回彈,震得楊亮雙臂直抖,楊亮竟覺一陣舒坦,旋即以槊刃劈向前麵一名逃竄的曹軍。
“楊司馬,楊司馬快走!”那曹軍一邊逃,一邊喊。
楊亮眉頭一挑,望向前方一名穿著銅甲的騎兵。
就這叫楊司馬?
楊亮一夾馬腹,戰馬速度陡然提升,長槊前指,快速逼近。
那楊姓司馬剛一回眸,卻見一道利刃直取他麵門而來。
“哢!”
長槊貫穿喉嚨,似連頸椎都直接紮穿,楊亮反手一攪,再屈臂一抖,長槊那頭震蕩爆開,直接將脆弱的脖頸斷開,一顆頭顱竄出,身體飆出幾尺高的血線。
楊亮經過那人時還不忘蔑視一眼,啐了一口道:“什麼檔次,敢與楊某同姓。”
曹軍騎司馬一死,本就逃竄的曹軍連抵抗的心思都瓦解了。
有曹軍深知逃不掉,乾脆躍下馬滾落一旁,抱頭鼠竄。
有的則還在做最後掙紮,打算渡水北還,速度飛快地進入淺灘,馬蹄深陷,直接人仰馬翻,淪為部曲們的活靶子。
楊亮收槊,彆與身後,看著部曲們在四處追擊逃兵。
一鼓作氣,此間,完勝!
楊亮旋即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曹軍步陣之中,然所見,不過是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首。
魏延竟率軍追擊去了,顯然,章猛身懷僥幸,讓騎兵頂上來渡水,自己則選擇了更為穩妥的後逃。
因為後軍儘是曹軍,魏延追擊,必定受阻。
然而事實上,章猛的算盤打空了。
曹軍見章猛奔命,哪還有還會抵抗,直接走到江邊,原地一跪,擺爛了。
擺明了白白送死,還打個啥。
魏延未遭抵抗,入如無人之境,直取章猛。
章猛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知道他跑下去,就算將馬跑死,也跑不出章陵郡。
“怎會如此,他明明是棄城而走,魏延不去取城,為何要來伏擊自己?”
說好的窮寇莫追呢?
章猛心中快速思索,他想到自己在湖陽犯下的罪行,荊州方麵恐怕未必會輕饒了他。
正在章猛想著如何自救時,忽地一陣踉蹌,他整個身體脫離馬背,朝前飛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章猛死死栽倒在地。
“賊死馬,竟在此時失蹄!”章猛啐出一口血沫,吐出兩顆摔落的門牙。
他望向戰馬,那戰馬卻不是失蹄,而是前蹄少了一截。
一名威猛的漢子,一手提刀,徐徐走到他跟前,戰刃上的血,滴滴在前。
“再跑啊!”魏延戲謔道。
章猛麵色煞白,偏偏臉上都是摔傷,雙目充血,口角流淌。
“將軍莫殺在下,在下可帶將軍去取比陽!以比陽還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