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宋時眠說要搬回去,沒過幾天,果真就帶著厲潮搬了回去。
略顯陳舊的三室一廳依舊是他記憶裡的樣子,哪怕他們許久未住,但厲潮定期會請人過來打掃,所以屋子裡看著還算乾淨。
說是搬回來,其實就是小住一段時間。因此兩人隻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並沒有很多行李。
自從上次在彆墅吃過飯後,A市的天氣變得越來越冷,陰雨天氣越發的多,整個城市霧蒙蒙的,由內到外的透著冷。
宋時眠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加厚衛衣,拎著袋子的手被冷空氣凍得有些發白。
他站在門口打開客廳的燈,看著裡麵既熟悉又陌生的陳設,許久都沒動作。
厲潮拎著更重的行李站在他旁邊,見他許久都未動,不由得出聲詢問,“怎麼了?”
“沒事。”宋時眠搖了搖頭,“隻是之前看到這些東西都是朦朦朧朧的,忽然變得這麼清晰,還有點不習慣。”
他放下手裡的袋子,活動一下有些發冷的手指,然後走到臥室門邊,伸手推開了門。
裡麵的景象還是他所熟悉的樣子,床頭櫃上那張一家三口的合照依舊放在原位。
不是宋時眠忘記把他們帶去新家,隻是他覺得,比起那個全然陌生的新家,他們可能更願意留在這裡。
他們在下樓買菜的時候恰好遇到隔壁鄰居剛買菜回來,空了許久的房子忽然走出兩個人來,隔壁的女主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原來是你們,你們回來了啊?隔壁空了許久,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搬走了。”
宋時眠笑著解釋,“我們搬新家了,不過這兩天打算來這邊住一陣子。”
女主人熱情地將買回來的橘子往他們手裡一人塞了幾個,“剛搬過來的那段時間承蒙你們照拂,你們許久不回來,家裡要是缺了什麼儘管跟我說。”
兩人揣著橘子下了樓。
接近傍晚,外麵霧蒙蒙的一片,路燈還沒亮起來,整個世界像是陷入了沉睡。
小區樓下是一片不怎麼大的綠化帶,平日,一到晚上就會有大人帶著小孩在這邊散步。
由於天冷的緣故,今日他們下來沒什麼人,冷清得隻見他倆的身影。
宋時眠搓了搓指尖,把自己的手伸進男人的大衣口袋裡,格外不講理地將自己冰冷的手擠進他手心裡取暖。
而後者隻是順從地張開手,慢慢地裹住他的手,將它一點點捂熱。
他倆就這麼拖拖拉拉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宋時眠忽然閉上了眼睛。
他伸出另一隻手,像是在半空中摸索著什麼,“雖然離開了這麼一段時間,哪怕現在讓我閉上眼睛,我對這裡的布局依舊了如指掌。”
“這裡……”
他伸手一指,“這裡有一個花池,那邊有一個可以休息的長椅。”
他閉著眼睛牽著厲潮的手,兩人就這麼轉了一個方向,“而這裡,是我們出去的路對不對?”
厲潮抬眼朝前麵看去,在稀薄的霧氣儘頭,他看到了小區的出口。
他一點點握緊口袋裡的那隻手,“眠眠沒記錯,這裡的確是出去的路。”
宋時眠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底,緩緩笑了,“哪怕我記不清彆的地方,也不會把這裡記錯了。畢竟,這個地方是你拉著我一遍又一遍走的”
這是他瞎了以來,除了家裡的房間,第一次用雙腳丈量的土地。
他也記不清當時到底走了多少次,直到將小區樓下的花園以另一種方式刻在了他腦海時,他也終於被迫接受了他看不見的這個事實。
“三十五次。”
厲潮忽然開口,“這個花園你一共走了三十五次。”
宋時眠扭頭朝他看去,隻見後者目光沉沉,“其實我那時候恨不得瞎的人是我自己。”
“那還是算了吧。”宋時眠聳了聳肩,“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陪著你在小區樓下走三十五次。”
他不輕不重地捏了厲潮的手掌一下,“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再這麼閒逛下去,超市都要關門了。”
雖然說是出來買菜做飯,但一走到外麵,接觸到冷冰冰的空氣時,兩人在超市門口果斷地轉了個彎,去了對麵的火鍋店。
等他們吃完火鍋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宋時眠翻出以前的睡衣,打算先去洗澡。
當他拿著睡衣站在床邊時,才發現床上的被褥還是夏季的薄款。家裡的厚被子被放在了衣櫃的頂層,他試著踮腳去夠,發現還差一點距離,於是隻能把在外麵的厲潮叫過來
“你把櫃子頂上的厚被子拿下來蓋唄,我記得衣櫃裡有洗乾淨的床單被罩,當時走的時候沒帶去新家,你翻一翻,找出來給它們換上。”
他們才小半年不回來住,浴室的水龍頭就有些壞了,不至於洗不了澡,就是出水莫名其妙地有些小。
宋時眠在裡麵洗了好久才把澡洗完。
他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伸手在洗手池下麵的櫃子翻了翻,沒看到吹風機。於是隻能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去找厲潮。
臥室的燈光被調成了最低檔的暖光,床上放著一床剛拿下來的厚被子,衣櫃的門全都大刺刺的敞開,裡麵的東西顯出幾分被翻過的淩亂。
而厲潮則背對著他坐在房間唯一的一張書桌前,他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燈光打在他的背上,整個人顯得異常的沉默。
宋時眠抓著毛巾的手頓了頓,不知為何,他站在門口有點不太敢進去,隻能試探性地喊了聲厲潮的名字。
聽見他的聲音,厲潮回過頭,露出半張側臉。幾秒後,他合上手上的本子,站起來走到宋時眠身邊。
他拿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頭發,“怎麼濕著頭就過來了?”
宋時眠歪了歪頭,隻看見桌子上好像放著一個筆記本。他收回目光老實道,“沒找到吹風機,所以想過來看看有沒有在臥室裡。”
厲潮把毛巾再次搭在他頭上,轉身朝床頭櫃邊走去,“剛剛找東西的時候我看到好像在床頭櫃裡。”
他拉開抽屜,拿出裡麵的吹風機,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床鋪,“坐著吧,我給你吹。”
宋時眠乖乖坐在他指定的位置上,眼神往桌子那邊飛快看了一眼,然後又收回,“你剛剛在看什麼?”
厲潮拿著吹風機的手一頓,也朝桌子上望了過去。
黑色的筆記本安靜地躺在桌子上,邊頁被擠壓出好幾道褶皺,黑色的頁麵上落了好幾處擦不掉的灰漬。
他收回目光,打開吹風機,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一個筆記本。”
他的手搭在宋時眠的頭上,宋時眠順著他的力道往後仰了仰頭。他盯著那個筆記本看了一會,對它的外觀實在沒有什麼印象,“是我的嗎?”
厲潮垂眸看著他被熱氣熏得有些粉的眉眼,輕輕地應了一聲,“剛剛找被罩的時候從衣櫃的夾層裡掉出來的,我不知道是你的東西,就翻開看了一點。”
他越說宋時眠就越是好奇,可他在記憶裡搜尋了半天,的確想不起自己買過一個黑色的筆記本。
“裡麵是什麼東西啊?”
男人修長的指尖從他的發縫裡穿插而過,按壓在頭皮的力道剛剛好,再加上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宋時眠半靠在他的懷裡有些昏昏欲睡。
緊接著,他聽見頭頂的男人開口了。
“是日記。”
“日記?”
宋時眠先是有些疑惑,然後又笑了起來,“不會是我小學的日記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小的緣故,在他說完後厲潮沒有再回應他,隻是安靜的給他吹著頭發。
等吹好後宋時眠已經靠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厲潮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確保全部吹乾後才關掉手裡的吹風機。
吹風機的聲音一停,宋時眠就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從男人懷裡直起身子,緩緩打了個哈欠,“浴室的水龍頭好像有些壞了,出來的水很小,你要洗澡的話趕緊去。”
“我先把床給鋪了……”
“鋪床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宋時眠把睡衣塞他懷裡,將人推了出去。
看見厲潮進了浴室後,他把臥室的門關上,轉過身盯著桌子上那個筆記本。
他走到桌子邊坐下,伸手碰了碰筆記本黑色的封麵。
明明他對這個筆記本沒有絲毫的印象,可當看著它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是浮現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幾秒後,宋時眠緩緩吐了口氣,翻開了手上的筆記本。
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堆雜亂無章的字,這些字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甚至有的筆畫都不能連接在一起,剛寫字的小學生寫得都比這個好。
可當看清上麵的字後,宋時眠徹底愣在了原地。
原來這真的是他的日記。
難怪他對這個日記本沒有印象。
這個本子是他瞎了之後買的,裡麵的日記也是他瞎了之後寫的。
一個瞎子寫的字又能好看到哪裡去呢?如果不仔細辨認,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上麵寫的什麼。
可宋時眠不需要辨認,他比誰都清楚這上麵寫的是什麼內容。
第142章
壓抑,憤怒,埋怨……
他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藏在了這本日記裡,落下的每一筆都恨不得將紙張劃破,幾乎快辨認不出來的字跡成了他最無力的那段時間裡的發泄手段。
宋時眠伸手摩挲著上麵坑坑窪窪的字跡,心底覺得有些意外。畢竟在他度過那段最難的時間後這個日記就再也沒打開過。他也不知道這個日記本被他塞到哪裡去了,以為早就丟了,沒想到卻被厲潮意外發現。
和當時的無力憤怒相比,現在被發現這個日記,宋時眠心底更多的是難堪。
被人不小心看到當初的黑曆史什麼的……
日記越往後翻字跡就越發淩亂,如果不是宋時眠記性好,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其實看下來通篇充滿了一股自怨自艾的味道,十句裡就有一句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遭受這些對待。
宋時眠記得清上麵的內容,可再次看著這些字時,卻沒了當時的心情。
他的心底很平靜,平靜到甚至還抽空冷靜地思考。如果他的眼睛真的治不好要瞎一輩子的話,他能坦然的接受嗎?
答案好像不言而喻。
因為他得到了比光明還要重要的東西。
厲潮去洗澡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會看桌子上的筆記本。
他倒是想把那個本子收起來,可宋時眠已經發現了它,他這麼做反而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說不擔心是假的,哪怕花灑的水很小,厲潮還是花了不到十分鐘洗完了一個戰鬥澡。
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宋時眠正在彎著腰鋪床單,而桌子上的筆記本已經消失了。
燈光柔和,青年塌下的腰在厲潮眼底延伸出一個曼妙的弧度,他短暫地被迷失心智,忘記了筆記本的事。
鋪床這種事其實宋時眠沒什麼經驗,他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地鋪半天,一看發現另一端的被角根本沒和被罩的被角對上,全在中間堆起。
一回頭,男人站在門口,一句話也不說,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的……
屁股。
宋時眠,“……”
好氣啊!
他把手裡頭的被子一丟,還沒來記得發火,厲潮就格外有眼力見地上來接過他手裡頭的被子。
厲家赫赫有名的繼承人,家務活乾得比宋時眠還得心應手,兩隻手臂揪著兩邊被角,扯著被子甩了甩,頓時就被他甩貼合了。
然後又彎下腰把有些淩亂的床單鋪得更整潔,力求一絲褶皺也看不出來。
這回輪到宋時眠抱著手臂站在後麵看他鋪床。
他的目光沿著男人的寬闊的肩膀慢慢往下,來到的腰,然後到屁股,再到那一雙大長腿。
彆說,還挺好看。
鋪完床自然是該睡覺了。
厲潮躺在宋時眠旁邊,好幾次都扭頭往他那邊看,欲言又止,然後又沉默。
最後宋時眠實在受不住他的眼神,翻了個身對著他,“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厲潮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難過?沒有。
傷感?沒有。
難堪?也沒有。
那份日記光是看著前麵幾頁內容,他的心就難受得像是被什麼利器在裡麵硬生生攪了一圈,完全不敢想象當時宋時眠什麼都看不見,寫下它們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猶豫著要怎麼在不讓他勾起傷心事的情況下問去這件事。
但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宋時眠就開口了,“你是想問我日記的事對吧?”
他越是積極主動,厲潮心底的疼痛就越甚。
“眠眠,其實你不想說就不用……”
“沒有不想說。”宋時眠打斷他,“其實不用感到難過,事情過去這麼久,我早就沒感覺了。”
怎麼可能會沒有感覺?
宋時眠安撫的微笑落在厲潮眼底就是在強顏歡笑,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自責,“都怪我,如果我早點出現就好了。”
宋時眠沒想到這也能怪在他身上來,“是不是哪天世界毀滅了你都覺得你身上有一半責任?”
厲潮看了他一眼,顯然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世界毀滅跟我有什麼關係?”
隨即,他明白了宋時眠說這句話的意思。
“旁的人和事都跟我沒關係,隻有眠眠才跟我有關係,你渴了、餓了,甚至是沒睡好,我都覺得是我沒照顧好你。”
宋時眠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撥了一下,不疼不癢的,但是難以忽略。
他忽然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了床。
他一起來,厲潮也躺不住了。他跟著他坐起來,甚至還想跟在他後麵下去,但看他的目的是房間的書桌時硬生生止住了這種念頭。
“你乾什麼?”
宋時眠拉開抽屜低著頭翻了翻,“找個東西,我記得搬家的時候沒帶走。”
“找到了!”他麵色一喜,舉起手裡的東西,赫然是個優盤。
房間的燈被關上,隻留一盞溫馨的小夜燈,宋時眠挪了挪屁股,挨在厲潮身邊,把半截身子都窩進他的懷裡。
他調整了下姿勢,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拿起手機,把手裡的優盤插進去。
“其實你剛剛看的那個嚴格意義上不算我的日記,這個才是。”
厲潮垂下眼,看著他打開優盤,裡麵的文件都是宋時眠眼盲那段時間寫的翻譯。文件沒有幾個,上麵都寫著名字,所以顯得其中一個叫“文件夾一”的文件名很突兀。
宋時眠打開了“文件夾一”。
空氣裡很安靜,他有點羞恥。
他實在沒有勇氣點開,把手機塞到厲潮懷裡,“要不你自己看吧。”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過來,拉過被子蒙住頭,假裝自己倒頭就睡。
厲潮頓了頓,看了眼連頭發絲也沒露出來的某人,抬起的指尖猶豫了瞬,最終還是選擇打開。
裡麵的日記連日期也沒有,每一天寫下來隻有寥寥幾句-
天氣應該是陰,沒有看見陽光。
第十五次扣錯扣子,第十次撞到牆角-
出太陽了,外賣的湯全灑在衣服上,損失外賣加一件衣服,以及請阿姨拖地的額外花銷-
還是大太陽,在小區樓下的階梯上摔了一跤,然後知道了無障礙通道這種東西-
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這年頭盲人也成了打劫對象了嗎?簡直是喪心病狂-
天氣雨,我感覺快堅持不下去了,寫日記也沒用了-
不知道是什麼天氣,隔壁搬來了新鄰居,他給了我一盤洗好的水果,還邀請我吃了一頓飯。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如果是圖我的財,死之前吃到了一頓好吃的飯,好像不虧。
……
從這裡開始,鄰居的身影在他的日記裡出現得格外頻繁。
……
天氣晴,陽光很好,為了獎勵我在樓下走了一圈,鄰居先生竟然給我點了個蛋糕。
很可惜,我看不見蛋糕長什麼樣,但不小心摸到了鄰居的手。
嗯,有點大-
鄰居先生好像格外不善言辭,我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含糊不清地跟我說了“li”。
厲?李?
我喊他李先生,他沒反對。
我摸到了他的身高,好像比我高一點-
下雨了,今天的認路環節被迫取消,我和李先生坐在樓下的咖啡館裡喝咖啡。
他好像喜歡冰美式-
咚的一下,厲潮仿佛聽見了心跳驟然強烈起來的聲音。
他盯著上麵的字,心裡有個聲音在跟他說不要想歪,可腦袋根本控製不住。
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在意到甚至要把他的喜好寫進日記裡?
他屏住呼吸,接著往下看-
雨,又是雨。
好像自從我認清小區樓下的路後,李先生就不怎麼回來了,有時候一個星期也碰不到一次-
放晴了,李先生回來了,我像朋友一樣打趣問他哪裡了?是不是有女朋友去約會?
他沉默了。
沉默是什麼意思?
默認嗎?-
大晴天,太陽刺得我眼睛疼。
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我對李先生了解得可真少,甚至隻知道他姓李,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之前相處的時光好像是我的一場夢-
還是晴。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有喜歡的人嗎?
他說有-
下雨了。
到此為止吧,宋時眠-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厲潮怔住。
當鄰居的時候,和宋時眠越相處,他就越控製不住自己。他想跟他說話,可又怕自己露餡,所以大部分時間都選擇沉默。
可沉默已經壓製不止那些狂熱的感情,他怕自己做出什麼過分的事,隻能選擇遠離。
當宋時眠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時他感到的不是竊喜,而是害怕,害怕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內心齷蹉的想法。
可對著他的臉,他說不出否認的話。
他咬著牙承認了,等著他的發落。
在他承認後,青年的表情變成了他看不懂的沉默,然後和他越來越疏遠。
厲潮那時候心如死灰的想,他終究還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可如今……
他看著手機上的字,就那麼短短幾則日記,他看了又看。
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
曾經語文能考一百三的學霸開始懷疑自己的閱讀理解能力。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應該是的吧?
大概是的吧?
最終是默默裝睡的宋時眠沒忍住掀開被子露出兩隻眼睛,“這麼久了,你還沒看完嗎?”
“看完了。”
厲潮虔誠地放下手機,眼神裡帶著讓宋時眠有些害怕的狂熱,“眠眠……”
想著日記裡的那些內容,宋時眠從頭到腳都浮現出一種名為羞恥的情緒。
“你……你彆多想,我那時候就是不懂事,沒經曆過什麼情情愛愛,所以見一個對我好的男人就忍不住動心。”
厲潮頓了頓,問了個很刁鑽的問題,“那如果出現的是彆人,你是不是也會喜歡上他?”
真是個好問題……
宋時眠抱著被子思考了會,畢竟他又看不見,不存在什麼看臉的說法,要是換彆人像厲潮那麼對他,說不定還真的……
他還沒想完,就被男人捏著臉啃了口。
“不準想。”
宋時眠捂著臉,覺得有些委屈,他自己問的問題,現在反而讓他不準想。
厲潮又問他,“那你當初怎麼會忽然去相親?”
他看向宋時眠的眼神很不善,隻差沒說他前腳還在日記裡說喜歡他,後腳就去相親了。
宋時眠默了默,在厲潮略帶威脅的眼神下隻能選擇實話實說。
“你都說你有喜歡的人了,為了擺脫失戀的痛苦,我決定聽取朋友的意見,開啟新生活,忘記前塵往事。”
其實他相中厲潮的主要原因是他給他的感覺跟鄰居李先生很像。
但這事萬萬是不能跟厲潮說的。
因為厲潮此刻的表情就像失去了幾十億的大單子那樣沉痛。
幾十億的大單子算什麼?
他失去的可是老婆!
老婆!
第143章
第二天一早,厲潮在浴室裡叮叮當當地修花灑。
明明這些事隻要他說一聲就會有無數人替他完成,甚至把浴室拆了重建都可以,但家裡的事厲潮向來都喜歡自己動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