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宋時眠沒能等到男人的回答,回應他的隻有逐漸朝他逼近的濃烈酒氣,他被慣著腰摔到了床上。
當滾燙的唇舌從他肌膚上遊走過的時候他蒙了一瞬,然後才想起來推開男人,“乾什麼?乾什麼!”
他腰還沒好呢!
厲潮被推開時也愣了瞬,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男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推開我!”
宋時眠,“……”
宋時眠簡直服了他。
他的手撐著厲潮的肩膀,像條靈活的魚從他身下滑了出去,“交公糧是吧?今天不要你交了,你趕緊走。”
可他才爬了沒兩步又被抓了回來,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腰上,力氣很大,幾乎是將他固定死了,說話的語氣卻是極其的不情願。
“合同上就是這麼寫的,你以為我想嗎?我可不像你,我是一個遵守契約精神的人,既然當初簽了字,那就得按規矩辦事。”
宋時眠,“……”
厲潮一臉不情願且動作很快地把宋時眠的衣服脫了,前兩天製造的痕跡大部分消退了,不過還留有一些很淺的印記,像雪地裡若隱若現的紅梅。
他盯著那些印記,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底想的卻是:
是時候再添些新的上去了。
宋時眠不是很想被迫接受“公糧”,他試圖跟厲潮講道理,“前兩天在彆墅的時候不是就交了嗎?按道理沒有這麼快吧?”
男人理直氣壯道,“前兩天那是為了應付父母,不是交公糧的日子,今天才是。”
是你大爺!
宋時眠算是看明白了,什麼交公糧都是借口,有人就是想上他。
某人嘴上哪怕再不情願,可一碰到宋時眠的身體,就像是狗碰到了骨頭,叼著就不鬆嘴。
可憐宋時眠一個盲人,看又看不見,打又打不過,隻能被再一次壓著反複的弄。明明他才是被強迫的那個,在厲潮嘴裡,反而成了他強迫他。
那副又當又立的模樣宋時眠都懶得說他。
一輪過後,宋時眠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心想終於結束了,再這麼搞下去,他快要腎虛了。
結果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又被堵了個滿滿當當。
汗水和不知名的液體在青年身上混合,潮濕的水汽將他眼睫打濕,眼睛微微半闔著,眼尾帶著被熱氣熏出來的潮紅,呼出來的氣仿佛要將人理智灼傷。
他看不見男人的表情,隻能聽見他性感的呼吸聲,唇角被毫無章法的舔著,舔了又嫌不夠,扣開牙關長驅直入。
“等……等等……”宋時眠別過臉,躲開他的攻擊,“為、為什麼還要……”
外麵的路燈透過隻拉了一層的窗簾投下一片朦朧的光,倒映在牆上兩道交疊的影子起起伏伏。
青年的腰彎折成一張緊繃著的弓,上麵附著一層晶瑩的汗水,泛著瑩瑩的光澤,好看得不可思議。
厲潮握著他的腰,眸子裡一片暗沉,隻有偶爾抬眸的時候才露出隱藏在冷淡麵皮下翻滾著的欲念。
他明明在擁有著他,可無邊的渴還是源源不斷地蔓延。
欲壑難填。
因為承受不住,宋時眠的表情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空白的。意識是消散的,就連哭聲都變得微弱了很多,哪怕這樣,他還是無意識地依賴著頭頂的男人,不自覺地討好著他,希望對方可以放過他。
可他明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他的討好不會換來憐憫,隻會給他帶來更惡劣的對待。
厲潮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忘了告訴你,合同裡說了,交公糧最少要五次。”
宋時眠,“……”
“交你大爺!”
男人對他放的狠話並不發表什麼意見,隻是道,“現在是第二次。”
宋時眠,“……”
他幾乎是哭著往前爬。
他哭得實在太淒慘了,最後的五次也隻變成了三次,但第二天厲潮清醒的時候依舊失去了睡臥室的權利。
他抱著被子站在門口跟宋時眠試圖講道理,“這件事是副人格乾的,為什麼要我來承擔他的錯?要睡也是他睡。”
厲潮覺得宋時眠是在實行連坐製度,宋時眠卻覺得他在無理取鬨,“你們不是一個人嗎?”
男人義正嚴辭,“從精神層麵來看,我們是兩個人。”
宋時眠,“……”
合著他的屁股就不是屁股了唄?
“而且……”厲潮補充,“他和你好的時候我都沒有記憶,我又沒有爽到,還要被你趕出去,眠眠,你是不是有些偏心了?”
宋時眠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偏心?”
厲潮張嘴,話還沒說出口,門當著他麵砰地一聲關上了,門裡麵傳來宋時眠冷酷的聲音,“出國前你都一個人睡吧。”
厲潮,“……”-
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分開睡。
但不得不說,自從分開睡後宋時眠的工作效率直線上漲,畢竟過的再也不是醒來就是十點後的生活。
原本兩個周的工作被他一個周就高效完成,聽著對麵負責人發來滿意的消息時,宋時眠在心底狠狠地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要準備出國的事了。
臨走前,宋時眠去了趟公墓。
墳前隻有他一個人,他摸著墓碑,緩緩坐了下來,把頭靠在墓碑上,親密地依靠在一起。
他伸手摩挲著上麵的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要出國了。”
他簡潔道。
“我要去做手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回來就能看見了。”
“好像一場夢啊……”宋時眠輕聲感歎,“怎麼多年困擾我們家的一個大問題就這麼給解決了。那時候總是想,如果我能看得見的話,讓我乾什麼我都願意,可現在……”
“我又很貪心的想,如果你們能在我身邊,哪怕讓我瞎一輩子我也願意。”
可人生沒有選擇權。
陽光落在他眼皮上,眼底氳出一層淺淺的光暈。
宋時眠摳了摳墓碑,把臉靠在冰冷的石頭上,“你們說,厲潮現在長什麼樣啊?我……我一想著以後要見到他就有點害怕。”
“也不是害怕,就是有點……”
宋時眠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想了半天,找了個比喻。
“就好像那種網戀奔現的感覺,有點期待,又有點忐忑。”
“你們說,要是他長得不好看,我第一時間要擺出什麼表情才不會傷他的心?”
雖然身邊的人都說厲潮帥,但宋時眠眼睛一閉就是那個有自己兩個寬的胖子,雖然白吧,但太胖了,胖到連臉上的五官都看不清。
雖然和同等噸位的胖子相比,他的確不醜,但也算不上好看,更彆說帥。
所以哪怕彆人說他帥,在宋時眠心底依舊擺脫不了過去的印象。
“世界上不會有人又帥又有錢還專一吧?樣樣都占那就太過分了,上帝都給他開了兩扇門,總不能還把窗也開了吧?”
宋時眠越說就越覺得自己真相了,“那你們說,到時候我的演技是浮誇一點還是真誠一點?”
沒人回答他的話,隻有風從發梢穿過。
宋時眠拍了拍墓碑,“算了,問你們你們也不懂,年輕人的事年輕人自己解決。”
“我走啦,下次再見就再也不需要彆人背我過來了。”
他低下頭,在冰冷的石麵上落下一個吻。
“你們會保佑我的對不對?”
“當然了,不止我,還有厲潮。”
宋時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還沒叫厲潮,男人的手就放在了他肩上。他拍了拍他肩上蹭到的灰,看著跟前冰冷的墓碑,“回去了?”
宋時眠很輕的“嗯”了一聲,“回去了。”
帶的東西都是厲潮收拾的,宋時眠仿佛一個人形掛件,隻要把手給男人牽著,其它的什麼都不用管。
直到飛機落地了,宋時眠都沒什麼真實感,聽到來接機的人在說英文,他才有種原來出國了的感覺。
安排的病房是最高級的,如果不是空氣裡消毒水的味道,宋時眠甚至還以為是在哪個酒店。
可哪怕床再怎麼軟,他還是失眠了。
厲潮躺他旁邊也睡不著,“害怕嗎?”
宋時眠想了想,搖頭,“還好,你在身邊陪著,沒那麼怕。”
他問厲潮,“那你當初做手術的時候害怕嗎?”
男人靜默了瞬,“要聽實話嗎?”
宋時眠眼睫顫了顫,“嗯。”
“其實我很害怕,我怕我再也睜不開眼睛,也怕再也見不到你。”
“我比誰都膽小,想著看不見你了我很怕,想著你再也看不見我了我也怕。”
他握緊宋時眠的手,“所以眠眠一定會成功的對吧?”
宋時眠就這麼讓他握著,兩人手心交疊的地方全是冷汗,“醫生都說了,隻是小手術,小手術怎麼可能會失敗?”
……
第二天一大早宋時眠就被抓去做各種檢查,指標合格了醫生才會給他動手術。
但好在他被厲潮養得很好,指標都是合格的,醫生宣布第二天就可以開始手術。
晚上的時候宋時眠縮在被子裡跟宋英打視頻,趙廣和陳盼夏也在,三個人擠在鏡頭前麵盯著他。
“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鏡頭裡的宋時眠彎著眼睛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今天做了檢查,醫生說沒問題,安排明天手術。”
老太太聞言鬆了口氣,她抬手擦了擦眼角,“那就好、那就好……是不是等到回來的時候眠眠就能看見?要多少天才能回來啊?”
“醫生說要一個月左右呢,這個隻是一個小手術,後麵還要吃藥,視力就會慢慢恢複。”
趙廣道,“那豈不是要在國外待一個月?”
“嗯,醫生建議直接在這邊住院,出了什麼問題好及時解決。”
“你們不用擔心,這個藥臨床的反響很好,恢複的概率百分之八十呢。”
聽他這麼說,另一邊的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陳盼夏看著視頻裡他那寬敞明亮的環境,擔憂道,“小眠,我聽說這個藥很貴的,你們的錢夠用嗎?”
宋時眠愣了下,才想起來他還沒跟家裡人解釋厲潮的身份,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夠用的。”
宋英道,“你們的情況外婆也知道,你們哪裡來的錢哦?要不外婆打點過來給你,隻要有藥,說什麼也要把這個病給治好。”
“真的不用。”宋時眠道,“我們真的有錢,而且厲潮沒你想象的那麼窮,情況有點複雜,我回去再跟你們解釋。”
趙廣狐疑的看著他,“你彆不好意思,我們是一家人,錢什麼的沒了可以再賺,可你的病得治好。”
“我知道,我們的錢真的夠用的,不夠的時候我再跟你們借好不好?”
他的表情太過於淡定,電話那頭的幾人勉強相信了他的話。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暖融融的。
出手術室的時候宋時眠有種仿佛在做夢的感覺,他的眼睛上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眼底隻有無儘的黑暗,連絲光也透不進來。
不過他知道黑暗的儘頭是光亮。
厲潮握著他的手,問了當初醫生問他的問題。
“你進去的時候在想什麼?”
宋時眠笑了下。
“我在想,等到我看見你的時候,要用什麼表情比較好。”
第102章
手術完成後,在接下來吃藥的期間宋時眠的眼睛都見不得光,所以他臉上的紗布得纏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無論是手術還是吃藥,他在這個過程裡都異常地順利,唯一出現的意外反而是跟在他身邊的厲潮。
宋時眠對這個意外並不意外。
男人正常了這麼幾天,忽然不正常,他心底有種該來的還是要來的熟悉感。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要出意外了。
那是一個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彆的清晨,眼睛纏了紗布,宋時眠眼底一絲光也透不進來,他每次醒來的時候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他跟往常一樣伸手往旁邊摸,沒摸到手機,倒是摸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他有些詫異,畢竟平時他醒來的時候厲潮早就起床了。還沒等他說什麼,他的手就被抓住了,力道輕飄飄的,帶著幾分靦腆的意味。
“哥哥你醒了。”
撐著手正欲從床上爬起來的宋時眠一個趔趄,跌了回去。
哥哥?他?
他跌落在被子裡,旁邊的人著急的爬起來,“哥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摔疼了?”
宋時眠緩緩閉上眼睛。
見他不理自己,厲潮有些無措的垂著雙手,身體和宋時眠拉開一點距離,“是我嚇到你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讓我緩緩……”宋時眠艱難道。
厲潮看著他,抿唇,垂眸,“醫生說了,你要保持好心情,不要生氣。”
“我沒生氣。”宋時眠慢吞吞地開口,“我隻是在思考,你為什麼要喊我哥哥?”
“本來就是哥哥呀……”厲潮無辜道,“你忘了嗎,你、你花錢包養我的……”
宋時眠,“……”
他翻爬起來,指著自己,“我?包養你?”
規規矩矩坐在他旁邊的厲潮羞澀道,“對的,以後我就是哥哥的人了。”
宋時眠,“……”
由於太過於無語,好一會他才從嘴裡擠出一句氣音。
“嗬!”
厲潮抬眼瞅他的神色,“哥哥,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他都病成這樣了,宋時眠還能說什麼呢?
他拉過被子蒙住頭,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我肯定是還沒睡醒,彆打擾我,讓我再睡會。”
這回這個人格倒很聽話,聞言還真的自己乖乖起了床,幫宋時眠把被子拉好,去廚房給他做早餐。
宋時眠吃不慣這邊醫院的夥食,買的也不好吃,他這兩天吃的都是厲潮給做的,高級病房的廚房第一次派上用場。
他今早燉的是海鮮粥,把食材都放進去後轉小火慢慢燉,借著燉粥的時間,厲潮決定換身衣服。
擦乾淨手的男人站在衣櫃門口,他神色認真的拉開衣櫃門,裡麵沒幾套衣服,除了西裝就是黑白灰三種顏色。
厲潮合上衣櫃門,看著自己身上深灰色的睡衣,又拉開了衣櫃門,挑挑選選半天,選了條白色T恤和淺色牛仔褲。
宋時眠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粥還沒好,換了衣服的厲潮像田螺姑娘一樣把房間裡裡外外都給收拾得乾乾淨淨,把前來打掃衛生的阿姨給嚇了一跳。
阿姨操著生澀的中文跟他解釋,“先生,這個,我乾的。”
厲潮拿著抹布正在擦桌子,聞言頭也不抬,“沒關係,這是我應該做的。”
阿姨,“……”
這是你應該做的,那我是什麼?
而且,怎麼沒人告訴她,住著一天幾萬豪華病房的客人喜歡自己打掃衛生啊?
宋時眠還不知道門外邊發生的事,他是被海鮮粥的香味勾醒的。他掀開被子下了床,摸索著開了門。
門才打開一條縫,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外麵沙發套拆了洗的厲潮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他快步走過去扶住宋時眠,“哥哥,你醒了怎麼不跟我說呢,你一個人出來多危險呀。”
他說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夾了下,語氣沒有往日低沉,反而多了幾分少年人的清冽,語調也輕快了許多,光聽聲音,還以為他才十多歲呢。
宋時眠無語了瞬,“這麼點距離能有什麼危險?”
“危險可多了,萬一磕到碰到了怎麼辦?我可是會心疼哥哥的。”
宋時眠,“……”
他張了張嘴,“你彆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厲潮愣住了,“是怎麼了嗎?”
看不見他的表情,宋時眠選擇實話實說,“怪惡心的。”
他說完後,對麵好久都沒說話,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一股莫名的負罪感爬上宋時眠心頭,“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站在他跟前的高大男人垂著頭,聲音低低的,“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造成負擔了?我好沒用啊,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難怪哥哥不喜歡我……”說著還哽咽了起來,“沒關係,我能理解哥哥,畢竟哥哥這麼強大厲害,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哥哥不喜歡我是正常的。”
宋時眠,“……”
夠了。
他說夠了。
“我都知道的……”厲潮抬手抹了抹眼淚,“哪怕哥哥不喜歡我,也讓我照顧好你這段時間好嗎,你現在一個人在國外,又看不見,我怎麼忍心丟唔……”
宋時眠抬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彆說了。”
他痛苦道,“沒想丟下你,也沒討厭你,我剛剛說那句話是因為、因為我有起床氣,你彆放心上。”
誰知道這個人格這麼脆弱啊。
指尖觸碰到一抹濕潤的時候宋時眠愣了愣,然後不可思議道,“你真的哭了?”
厲潮吸了吸鼻子,“沒有。”
宋時眠恨不得自己的眼睛現在就好。
厲潮被他一句話給說哭了,多麼稀奇的一件事。
青年柔軟的指腹從臉頰上擦過,穿著白色T恤的厲潮很純情的紅了臉,他往後退了兩步,壓製住狂跳的心臟才開口,“火上燉的粥應該好了,我這就端來給哥哥吃。”
國外這段時間的天氣都很好,宋時眠穿著輕薄柔軟的睡衣沐浴在晨光下喝著粥。碗裡的粥入口溫度剛好,蝦仁和米粒完美混合在一起,喝上一口就停不下來。
直到下半碗見底了,宋時眠才想起來對麵還坐了個人,“你不吃嗎?”
厲潮雙膝並攏,手搭在膝蓋上,頭發柔順的搭在眉梢,“我不餓,哥哥吃就好。”
說著往宋時眠的碗裡看了眼,然後又彆開眼。
那麼好的食材,他不配吃。
宋時眠哪裡知道他的那些心思,聽他說不餓,就以為他是真的不餓,就不再管他。
隻要他吃得滿足厲潮就很開心,至於他自己……
男人慢慢的握緊雙手,遲早有一天,他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邊。
在宋時眠吃早餐的工夫,厲潮出門去找醫生拿藥。
宋時眠的主治醫師看見站在門口的厲潮時還愣了下,然後用不熟練的中文跟他打招呼,“厲,原來是你,你今天這身很年輕,我差點沒認出來。”
厲潮靠在門口露出一個禮貌的笑,“我來拿今天的藥。”
醫生拿起桌子的病例站起來,“我剛好要去找宋,我們一起吧。”
厲潮跟著醫生離開了辦公室,路過大廳的小賣部時他頓了頓,朝醫生道,“稍等,我買個早餐。”
小賣部裡賣的都是些麵包,說實話,味道不是很好,而且能來這個醫院的人非富即貴,這個小賣部平日裡根本沒什麼人光顧。
醫生以為他不知道,建議道,“厲,其實醫院可以點餐的。”
想著菜單上那些昂貴的金額,厲潮沉默了,他垂下眼,努力讓自己在外人麵前沒有那麼難堪,“我知道,我喜歡吃麵包。”
醫生聳了聳肩,不是很懂華國人奇怪的口味。
小賣部迎來了這周的第一個客人,店員熱情的跟他介紹裡麵的商品,結果才說了幾句就被男人打斷了。
“抱歉,我隻想要一個麵包。”
“麵包……”店員愣了下,道,“我們有很多麵包,這款是最受歡……”
“抱歉,給我最便宜的那個就好。”
店員,“……”
店員看著他一身的名牌欲言又止,還是拿起了最便宜的那款給他,“這個是最便宜的。”
厲潮看著上麵的金額,沉默了。
或許是他沉默的樣子太過於可憐,他指著角落那堆待處理的麵包朝他道,“看見那些麵包嗎?那是快要過期的,下午會被處理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低價賣給你。”
厲潮眼睛一亮,以極低的價格買了個即將過期的麵包。
在外目睹一切的醫生,“……”
宋時眠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攻在外乾了什麼好事,吃完早餐的他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打起了太極。
醫生和厲潮上來的時候他正好打完一套,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微微側了側臉。
醫生朝他打招呼,“早上好宋。”
宋時眠露出一個微笑,“早上好醫生。”
“看來你最近心情不錯。”
宋時眠攏著手,站姿很乖巧,“保持愉悅的心情病才好得快。”
醫生舉著手電筒照了照他的眼睛,“怎麼樣?眼睛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宋時眠搖了搖頭。
醫生把今天要吃的藥給他,看著去廚房洗碗的厲潮,沒忍住好奇道,“我聽說,你和厲是夫夫?”
宋時眠點了點頭。
醫生欲言又止。
宋時眠摸不著頭腦,“您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我知道你們華國人注重隱私,可我實在好奇,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說的。”
“……你問。”
醫生靠近他,小心翼翼道,“宋,你對你丈夫是不是太過於苛責了些?”
宋時眠,“……”
天降大鍋。
“我很好奇,我對他怎麼苛責了?”
見他沒露出生氣的表情,醫生才接著道,“據我所知,厲家很有錢……”
“嗯,所以呢?”
“我剛剛和厲一塊上來,看見他買了快要過期的麵包,我問他為什麼要買這個麵包,他跟我說他沒錢。”
“宋,我雖然是個外人,但厲對你這麼好,給你住這麼高級的病房,什麼都給你最好的,甚至怕你吃不慣,還親自下廚給你做飯,你卻連買麵包的錢都不給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宋時眠,“……”
宋時眠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和病人計較。
三秒後,他抄起旁邊的導盲杖朝廚房走去。
醫生跟在他身後,“宋,你要去乾嘛?”
宋時眠冷靜開口。
“清理門戶。”
第103章
醫生沒見到宋時眠清理門戶的場景,他被青年客氣的請出了房間。
而屋內,豪華客廳的矩形餐桌一邊坐了一個人,中間放著有些冷掉的一碗粥。
宋時眠雙手抱胸,身邊放著他的導盲杖,他問厲潮,“快要過期的麵包好吃嗎?”
男人在他麵前垂下頭,像一個被挨訓的孩子,“哥哥……”
宋時眠不理會他的賣慘,“好吃嗎?”
厲潮隻能如實道,“不好吃。”
宋時眠深吸一口氣,把跟前那碗粥推到他跟前,“吃。”
厲潮抬頭看他,“我不能……”
宋時眠拿起導盲杖,在冰冷的桌麵上敲了敲,“你說什麼?”
男人立刻捧著碗低下頭嗦了口粥,“謝謝哥哥。”
宋時眠,“……”
粥喝完了,也到了他算帳的時候。
“我包養你?”
男人抿著唇,很是羞澀,“我太窮了,哥哥見我可憐,就提議養我。”
賣慘的宋時眠見過,但像他這樣賣窮的宋時眠還是第一次見。
他笑了聲,朝坐在對麵的人勾了勾手,“那你跟我說說,我花了多少錢包養你?”
見他不生氣了,厲潮猶豫著走到他身邊,像條大狗一樣蹲在他跟前,主動把自己的腦袋往他手心裡塞。
“不多,就五千。”
宋時眠摸著他腦袋的手一滯,“五千還是五千萬?”
“五千。”
“……”
壞了,好像還真是他能出得起的金額。
他咳了聲,收回手,“你下次覺得自己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彆自己一個人自作主張,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虐待你了。”
厲潮垂下頭,“對不起,讓你丟臉了。”
飯後半小時得吃藥,宋時眠站起身摸索著去到飲水機旁邊,聞言步伐停了下來,側過頭,“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你辛辛苦苦做飯給我吃,結果自己跑出去買難吃的麵包,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厲潮張了張嘴,“可我聽見了,你說你要清理門戶。”
這麼多天下來,宋時眠對病房的格局已經摸索熟悉了,熟練的拿著杯子打算接水,結果剛拿起來就被厲潮接了過去。
他聽著飲水機工作的聲音,扶著男人的肩膀站直身體,“是要清理門戶。你,去牆邊麵壁思過半小時,然後寫八百字的檢討反思你今天犯的錯誤。”
“對了,檢討要電子版的。”
厲潮愣了下,水險些從杯子裡溢了出來,他端著杯子試圖跟宋時眠討價還價,委屈道,“哥哥……”
宋時眠一聽這兩個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對方甚至什麼都沒來及說就被他打斷了,“一千。”
男人成功地閉嘴了。
宋時眠拿過厲潮手裡的杯子坐在沙發上開始吃今天的藥,順道“監督”麵壁思過的某個人,為了彰顯懲罰的力度,他特意選了陽光曬著的那麵牆。
厲潮看似在麵壁思過,可眼神卻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他看著青年摸了幾下沒找到散落在桌子上的藥後,忍不住提醒道,“往右邊點。”
宋時眠立刻警惕地坐直身體,“你不是在麵壁嗎?怎麼知道我在乾什麼?”
厲潮狡辯,“我隻是剛好看到。”
宋時眠不信他的邪,“再加十分鐘。”
厲潮,“……”
房間內開了空調,哪怕被太陽曬著也不熱,厲潮的鞋尖碰了碰了碰牆,側過頭看了眼宋時眠。
青年吃完了藥正倒在沙發上聽相聲,被裡麵的內容逗得笑出了聲,潔白的紗布纏在他眼睛上,烏黑的發有些長了,發稍垂在紗布上他也感覺不到,下麵的臉因為不怎麼見陽光,透著幾分贏弱的蒼白。
厲潮換了個姿勢,靠著牆麵對著他。
青年頓時警覺的抬頭,“你是不是在偷懶?”
“沒有。”厲潮道,“不信你來檢查。”
那麼遠,宋時眠才不想去,他威脅道,“如果被我發現你偷懶,直接加半小時。”
說完又沉浸在相聲裡。
一時間,房間裡隻有說相聲的聲音。
厲潮便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
和他在一起後他胖了些,隻不過是和之前相比,和彆人對比他還是瘦,笑的時候厲潮都能看見將睡衣頂起一個弧度的肩胛骨。
單薄、羸弱,有時候厲潮甚至覺得一場風、一場雨就能將他帶走,可偏偏他堅韌得像草,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裡頑強地生活著。
他們本來是沒有交集的,可少年在廁所裡仿佛一道耀眼的光,強勢地闖進了他生活。
……
“你好,我叫宋時眠,高一一班的。”
垂在他跟前的手乾淨修長,指甲修剪整齊,透著淡淡的粉,每一個上麵都有彎彎的月牙,一看就被父母養得很好。
厲潮沒碰那隻手,他撐著肮臟的地板,自己爬了起來。
和他臃腫外貌不一樣的是他脆弱的身體,那盆從他頭上淋下的汙水足夠讓他病上一個星期。
他的呼吸有些重,忽冷忽熱的感覺在身體裡交替,他開始發燒了。
宋時眠跟在他身後,少年的步伐輕盈,被他沉默地拒絕了也不生氣。
“他們是在霸淩你嗎?你可以跟老師說的。”
厲潮沒說話,低著頭往前走。
夕陽從山頂隱退,路燈亮起,將兩人的影子拉長。
“人不大脾氣還挺大,一點禮貌都沒有,虧我還救了你。”
前麵的胖子忽然停下腳步,宋時眠一時沒注意一頭撞到了他的頭,他鼻尖一酸,差點哭了出來,“恩將仇報啊你!”
厲潮卻忽然轉過頭,朝他鞠了個躬,說了兩人見麵的第一句話,“謝謝你。”
這回宋時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星星。
厲潮沒朋友,跟前的少年熱情又漂亮,他隻想遠離他。
他這樣的人不配和他有什麼交集。
可宋時眠還是跟在他身後,“我看你穿的校服是初中部的,你還在讀初中啊?你是哪個班的啊?我感覺沒見過你?”
回應他的隻有盛夏的晚風。
宋時眠跟著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猛地頓住,他伸出手一拍腦門,“壞了,我作業忘拿了。”
少年像風,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
厲潮站在他原地看著他跑遠的背影,伸手抓了一手的空氣。
他以為這應該是他們這輩子唯一的交集,如果他知道後麵會發生那些事,他當時就對他態度再好一點的。
……
“喂!”
窩在沙發上的青年趾高氣揚的抬起下巴,“去給我倒杯水過來。”
厲潮從回憶裡抽離,離開被曬得發燙的牆麵,去給宋時眠倒水。
倒完水,青年又要吃水果,他任勞任怨的去給他洗葡萄。
宋時眠晃著腿,吃了顆葡萄,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麵壁就免了。”
厲潮盯著他很輕的笑了聲,“那就謝謝哥哥了。”
宋時眠捏著葡萄,表情狐疑,“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男人正色,“沒有,你聽錯了,我站了那麼久,被曬得頭腦發昏,怎麼可能會笑得出來。”
宋時眠將信將疑,“行吧,那我準許你可以坐著寫檢討。”
厲潮嘴角的笑意一僵,“不是免了嗎?”
“我免的是麵壁,關檢討什麼事。”
宋時眠把葡萄丟進嘴裡,“好好寫,要是不過關的話是要重寫的。”
厲潮打開筆記本,坐在椅子上,認命的開始寫檢討。
宋時眠吃完了葡萄,捏了捏腰上的軟肉,從沙發上爬起來,開始了每天的鍛煉之旅——
第八套廣播體操。
沒辦法,他又看不見,唯一記得的運動隻有這項了。
在鏗鏘有力的“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裡,宋時眠動動手,動動腳,然後再扭扭腰。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長,陰影覆蓋在坐在他身後的男人身上,明暗交疊間,厲潮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
宋時眠的幾套廣播體操做下來,厲潮的檢討也寫完了,他畢恭畢敬地把電子版發給他檢閱,自己則去廚房開始做午飯。
宋時眠拿著手裡,神色嚴肅的坐在椅子上,他把手機放平,打開文檔,搓了搓手,點了點屏幕。
於是係統開始朗讀。
“鑒於我今早惹哥哥生氣了,我將對此展開深刻的檢討:
第一,我不應該不征求哥哥的意見就去買臨期的麵包,給哥哥丟臉不說,還讓哥哥心疼我,我自己吃壞了身體不要緊,要是哥哥氣壞了身體怎麼辦?我真是罪大惡極。
第二,哥哥讓我麵壁思過的時候我不應該頂嘴,哥哥說什麼都是對的,他讓麵壁三十分鐘就三十分鐘,他讓麵壁一個小時就是一個小時,我身體強壯,都受得住的,隻要哥哥開心就好……”
宋時眠抽了抽嘴角。
他究竟是被下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會對這份檢查抱有期待。
到最後,某個人顯然是找不到寫的,為了湊字數開始吹彩虹屁。
“哥哥願意每個月花五千包養我,世上簡直沒有比哥哥還要好的人。雖然我現在很窮,但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錢,我要把這些錢都給哥哥,讓哥哥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宋時眠嘴角不爭氣地咧開。
字數還是不夠,於是畫風又變了。
“我還有兩個月就成年了,到時候我的處男之身就是哥哥的了,請哥哥對我溫柔點,人家、人家沒有任何經驗呢……”
宋時眠,“……”
厲潮拿著鏟子從廚房裡冒出個頭,“哥哥,可以吃飯了。”
宋時眠沒回應他,而是起身抓起放在一邊的導盲杖。
此時AI剛好朗誦到最後一句。
“哥哥如果要了我的人,就得對我負責一輩子哦。屆時,人家不僅心,就連人都是哥哥的。”
厲潮眉心一跳,往後縮了縮,“你乾什麼?”
宋時眠的表情看起來比早上還要冷靜。
“清理門戶。”
第104章
如果寫檢討要評個好壞的話,那麼厲潮將是宋時眠帶過最差一屆學生。
他將手機重重地拍在廚房的台子上,“看看!看看!你寫的是些什麼東西?”
厲潮歪過頭往手機上看了眼,入眼全是他的“虎狼之詞”,他頓了頓,伸手摸了下鼻尖,“哥哥,你聽我解釋……”
證據確鑿,解釋就是狡辯。
宋時眠才不想聽,他拿著導盲杖戳了戳男人的胸膛,“重寫,一千五!”
厲潮,“……”
宋時眠又問他,“你自己聽聽這是什麼?還沒成年,你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厲潮無辜道,“本來就沒成年,我才十七呢哥哥。”
宋時眠,“嗬。”
人在極度無語的情況下果然真的會笑,宋時眠滿腔的怒火頓時像被迎頭潑了盆冷水,極致的無語下,反而隻剩下了好笑。
他收回導盲杖,靠在台子上,神色不明,“十七歲,正直青春年華呢,跟了我這個大叔豈不是吃虧了?”
男人羞澀地低頭,“沒有吃虧,我很喜歡哥哥,哥哥願意養我是我的福氣。”
“……”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宋時眠懶得搭理他,收回導盲杖,轉身出了廚房。
厲潮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哥哥,你生氣了嗎?”
“如果我說我生氣了你打算怎麼辦?”
“跪下懇求哥哥的原諒。”
宋時眠的腳步頓了頓,“那如果我不原諒你呢?”
男人想也不想地回答,“那我就跪到哥哥願意原諒我為止。”
青年偏過頭笑了聲,“算了,我跟腦子不好的計較什麼呢,先吃飯吧。”
宋時眠吃的這個藥沒什麼忌口,現階段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吃好喝好,保持愉悅的心情,所以厲潮做的都是他喜歡的,滿滿一桌很豐盛。
他先是往嘴裡塞了口飯,然後才用勺子挖一口菜,是青菜,他有些嫌棄的皺眉。
對麵的男人垂著眼安安靜靜地給他剝蝦,剛取下蝦頭,就聽見宋時眠開口,“你說你多大來著?”
他乖巧道,“十七歲十個月零兩天,還有兩個月就成年了。”
說到這裡,厲潮的眼睛有點亮,充滿暗示地看著宋時眠。
可惜他的暗示宋時眠看不見。
“十七歲啊,在讀高中吧,我是怎麼包養的你?”
厲潮把蝦放他碗裡,“我家太窮了,連學也上不了,後來為了生計,就出來找工作,然後遇到了哥哥,哥哥見我可憐,就說要養我。”
“是嗎……”宋時眠笑吟吟的,“一個月五千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我養你你給我提供什麼?”
和之前的人格相比,這個人格既純情又老實,問什麼說什麼。
“我……我可以幫哥哥收拾家務、做飯,等我成年了還可以……可以……”
厲潮抬眼看宋時眠,耳根爬上紅潮,欲說還休。
宋時眠打斷他,“好了,剩下的我不想聽了。”
男人愣了愣,“哥哥……”
哥哥來哥哥去的,宋時眠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為了自己的腎著想,他義正言辭,“你隻要負責做飯就行,其它的不用你管。”
“可是……”
宋時眠摸瞎給他隨便夾了一筷子菜,“沒有什麼可是,你還小,哥哥養你呢,是看你可憐,不圖你什麼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學習,然後考個好大學,等以後你賺大錢了,能想著點哥哥就好了。”
厲潮,“……”
劇本不是這樣寫的。
青年五官娟秀柔和,聲音也很溫柔,“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男人垂下腦袋,眼眶說紅就紅,“我隻是太感動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哥哥你對我這麼好,我卻……”
宋時眠的聲音比剛剛還要溫柔,“沒關係的,你知道的,我就是一個博愛的人,路邊遇見一個阿貓阿狗也會忍不住愛心泛濫,誰讓我前夫錢多呢,留給我一大推錢,用都用不出去,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厲潮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前夫?”
宋時眠像是沒有察覺到般依舊優雅地吃著飯。他幽幽歎了口氣,“是啊,前夫。說起來,你和他還有幾分相像,初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有些熟悉,原來是有幾分故人的影子,難怪我見你第一眼就想幫你。”
這回厲潮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宋時眠依舊笑吟吟的,“你不要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沒錢就跟哥哥說啊,看在我前夫的麵子上,哥哥也不會委屈你的。”
對麵終於一聲不吭了。
中午這頓飯宋時眠吃得格外的舒心。
果然,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吃完午飯宋時眠拍拍手,站在客廳溜達幾圈,就睡午覺去了。
而被他打擊到的某個人坐在外麵的沙發上沉思了一下午,一直到他睡醒午覺,連姿勢都沒換一下。
看見他醒來,厲潮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腳,走到他跟前,委巴巴的,“哥哥,我可以跟你要點錢嗎?”
宋時眠大手一揮,從厲潮的卡裡劃了五萬給他,“這算是哥哥可憐你的,不用還了。”
貧窮的高中生看著到賬的五萬塊錢心緒澎湃,看向宋時眠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哥哥,你對我太好了……”
宋時眠心虛地摸摸鼻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以後也能這麼想。”
厲潮懷揣著五萬的巨款出了醫院,他找到一家賣衣服的店走了進去。
“你好,我要買衣服。”
店員看他一身名牌眼睛一亮,“先生您好,請問您要買什麼?這些都是我們店的最新款……”
厲潮打斷她,“你們店裡什麼最便宜?”
“……”
他在店裡選了半天,最後選中了一件粉色的T恤,頂著一張冷峻的臉拿著粉色衣服跟店員用英文討價還價,然後又買了一條白色的五分褲,怒花八十美金。
宋時眠躺沙發上聽完了兩部小品,厲潮才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他聽著他收拾袋子窸窸窣窣的聲音疑惑道,“你買了什麼?”
午後陽光慵懶,厲潮的聲音像是被陽光烘曬過一樣溫和低沉,“買了點零食和水果。”
宋時眠舉起手機從沙發上坐起來,“這些醫院不是會提供嗎?”
畢竟一天幾萬不是白交的。
“不一樣,那些是哥哥自己的,可這個是我給哥哥買的。”
宋時眠承認,自己的嘴角隻上揚了那麼一點點。
他咳了聲,“那用的還不是我給你的錢。”
厲潮拿水果的手頓了下,赧然道,“那這算我預支的好不好,等以後我有錢了會還給哥哥的。”
不得不說,這麼多個人格,就這個乖得不像話。
他朝厲潮招了招手,“你過來。”
純情男高不明所以,但還是湊了過去,乖乖地蹲在宋時眠跟前,把腦袋往他手裡湊,“怎麼了?”
宋時眠揉了把狗頭,“把頭抬起來點。”
厲潮便乖乖地抬頭,青年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下,然後毫無預兆地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下,“不用還,我的錢就是你的錢,而且你願意花錢給我買東西,我很開心。”
柔軟的觸感一碰即離,直到宋時眠已經鬆開手了厲潮還沒反應過來,他呆呆地盯著前方,像是一台忽然宕機的電腦。
宋時眠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厲潮說話,不由得有些奇怪地朝他臉上摸去,“怎麼了?你怎麼忽然不……”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一頓,“你的臉怎麼這麼燙?”
不僅燙,還紅。
厲潮把臉往後仰,躲開宋時眠的手,“沒、沒事。”
宋時眠不可思議道,“你不會臉紅了吧?”
“……”
“你過來,再讓我摸摸。”
厲潮抿著唇,耳根紅得仿佛能滴血,“哥哥,你彆取笑我了……”
宋時眠鬼鬼祟祟摸手機,“我不取笑你,這樣吧,你自拍一張給我留個紀念好不好?”
厲潮,“……”
自拍自然是沒拍成,而且對方似乎好像羞得狠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都不搭理宋時眠了,一個人偷偷摸摸躲在一邊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這種狀態一直到吃完晚飯準備睡覺的時候。
宋時眠的理想很豐滿。現在的厲潮就是一個純情高中生,自然是不好意思跟他睡一張床的,那麼今夜的他將獨享大床。
然而現實是他剛躺下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他摸索著打開門。
門外不出意外的話是厲潮。
他看不見,自然看不見男人換了下午新買的衣裳。
粉色的T恤,白色的五分褲,頭發柔順的垂著,再加上他個子高,肩寬腿長的,就是一個行走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膚色冷白,五官冷冽,穿著粉色T恤也不顯得娘氣,反而多了幾分青春洋溢的感覺。
乍一眼看去,還真的像個高中生。
厲潮站在門口,怯怯的喊了聲“哥哥……”。
宋時眠的心都快給他喊酥了。
“怎麼了?”
“我……”純情男高抬眼看他,“我有點睡不著。你知道的,我一個人跟你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他們都說英文,我也聽不懂,今天我出去想買件衣服,還被這邊的店員瞧不起,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他說的內容真實性有待商榷,但就這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得宋時眠心都軟了。
同樣的語氣,白天的時候他覺得矯揉造作,等一到了晚上,在夜色的熏染下,還真有那麼幾分感覺。
宋時眠咳了咳,一邊覺得自己墮落了,一邊把厲潮拽進了屋子,“怎麼會沒用呢,要是沒有你陪著我,我在醫院多無聊呀。”
厲潮眼睛亮晶晶的,不動聲色往他身邊湊,仗著自己比宋時眠高,把人攬在了自己懷裡,“哥哥,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他離得近,獨屬於他的味道往宋時眠鼻腔裡湧。男人的手臂攬在他肩上,幾乎把他整個人抱在了懷裡,兩人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剛剛還在慶幸自己一個人睡的某人又有點蠢蠢欲動。
由奢入儉難啊。
他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你想怎麼報答?”
這對話,怎麼把他顯得這麼猥瑣?
厲潮低頭,唇瓣無意擦過宋時眠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往他脖頸上鑽。
“哥哥想要我怎麼報答都可以,我是哥哥的人,哥哥想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反抗的。”
第105章
宋時眠耳根也有點紅,他舔了舔嘴唇,“真的做什麼都可以?”
見他情動了,厲潮將人順勢攬著坐在床上,他伸手碰了碰青年的側臉,蹲在他跟前。
宋時眠晚上穿的睡衣很輕薄,下麵隻穿了條同他一樣的五分褲,褲子寬鬆,小腿汗毛很少,膝蓋在空調的冷風吹拂下透著很淺的粉。
男人寬大的手掌撐在他的膝蓋上,稍一用力,就把他的雙腿分開,而他則順勢擠進了進去。
宋時眠不明所以地低頭。
厲潮跪在他腿間,仰頭看他,吐出的呼吸帶著灼熱的溫度,“哥哥……”
宋時眠被他喊得有些無措地想把膝蓋並上,“你蹲我麵前乾什麼?起來。”
男人手掌往裡,掌心滾燙的溫度和青年微涼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他甚至還能感覺到手底下的肌膚因為他的觸碰而在細細發抖。
他抽出手,轉而握著宋時眠的腰,人又往前挪了一步。
“哥哥,你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可我想報答哥哥,我思來想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隻有我這具年輕的身體。”
他手指往下,勾住宋時眠的褲腰,“可我還沒成年,自然不能和哥哥發生關係,但我可以換個方式伺候哥哥。”
“什……”
宋時眠還沒問出口,忽然感覺下麵一涼,緊接著,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
八月陽光酷熱,小草被曬得蔫耷耷的,把伺候小草的仆人看得心疼不已。
他先是伸手縷了縷小草筆直的莖乾,他的手掌仿佛有魔力,在他的努力下,耷拉著腦袋的小草緩緩抬起了頭,精神的朝他吐出幾滴汁水,然後又被帶著點薄繭的指尖塗抹到小草的身上,成為滋潤它的養分。
頭頂燈光刺眼,白茫茫的白熾燈將一高一矮的兩個影子拉長重合在一起。
宋時眠仰著頭,脖子拉長,衣領敞開,鎖骨在燈光下凹出一個精致的弧度,一隻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抓著男人的頭發。
他指尖的力道隨著對方不自覺地抓緊放鬆,偶爾被欺負了,嘴裡發出不成句的嗚咽,手上的力道變得更加重,扯得人頭皮發疼。
也不知道是讓人遠離還是靠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宋時眠快要達到臨界點的時候忽然被一把堵住了。
男人抿抿唇,唇色透著紅,“哥哥,我和他誰伺候你伺候舒服?”
宋時眠腦子發蒙,“誰?”
指腹蹭過,引得青年細細地抖,“你前夫。”
他又問了一遍,“我和你前夫,誰伺候你伺候得比較舒服?”
“他會像我這樣對你嗎?跪在你麵前,張著嘴給你……”
比他的行為更刺激宋時眠的是他的話語,在他說完後,宋時眠連呼吸都重了很多。
他受不住地去扯他的頭發,“沒有,他沒有……你放手……”
可厲潮偏偏卻不放手,惡劣地看著他,“他沒有什麼?哥哥要說清楚哦。”
宋時眠幾乎是崩潰的開口,“他沒有張嘴給我……”
“隻有你,隻有你會。”
聽他這麼說,在男人心底藏了一下午的糟糕情緒終於緩和了些。
他鬆開手,虎口輕柔地擦過,聲音甜得仿佛能出蜜,“既然是前夫,那說明他對哥哥其實不是很好吧。有錢有什麼用呢?他沒有我愛你,不會像我一樣伺候你。”
他抓過宋時眠的手,虔誠地吻了上去,“哥哥不如跟我好吧?哥哥喜歡的我都會,我這麼年輕,各方麵都比你前夫好……”
宋時眠壓根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他的大腦混沌一片,空氣裡的溫度灼熱,他整個人汗津津的,仿佛剛從水裡撈出來,感官全被剝奪,思緒跟著一塊沉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晚風掠過沒關嚴的窗戶送進來一點清涼。
厲潮麵不改色地咽下。
他站起身,抱著還沒回過神的青年去了浴室。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被侵入的時候宋時眠還愣了下,畢竟老夫老夫了,他也沒覺得對方這樣做有什麼不對,隻是他還沒緩過神,站也站不住,浴室濕漉漉的,哪裡都滑,連個支撐的地方也沒有。
他伸手推了把男人的肩膀,“換……換個地方。”
厲潮張嘴,咬在他肩上,悶悶地笑,“哥哥,你知道你現在在乾什麼嗎?”
青年沒回答他的話,嘴唇微張,一看就是失了神。
落了幾滴水在他眼前的紗布上,氳出幾點深色的印記,厲潮怕水把紗布打濕,還是帶著他換了個地方。
房間裡的味道還沒消散,厲潮抱著人往床上一倒,更加濃烈的味道又傳了出來。
燈光明亮,他撐起上半身欣賞著宋時眠漂亮的身軀,然後動作停了下來。
青年臉上的神色更茫然了,“厲潮……”
他話音剛落,男人的眼神驟然變冷,“厲潮?你在叫誰?你前夫的名字嗎?”
“啊?”
宋時眠昏昏沉沉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巴就被鉗住了,男人迫近他,神色堪比寒風過境,“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嗎?跟我上床,叫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當真好得很。”
宋時眠,“……”
他伸手拍開他的手,“你又發什麼瘋?”
“我發瘋?”男人冷笑一聲,“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將我認作你前夫,卻說我在發瘋。”
“……”
“不過沒關係了……”他喃喃道,“反正今天過後,哥哥隻屬於我一個人,你的前夫隻會淪為我們的過去式。”
他的力道極狠,像是要將不滿都發泄在他身上,等到宋時眠情到濃時他又忽然停了下來。
“哥哥,你該叫我什麼呢?”
宋時眠哪裡知道該叫他什麼,他快被厲潮給折磨瘋了,胡亂回答他。
“厲潮?”
回答他的某個人陰測測的聲音,“看來你還忘不了你前夫。”
被折騰了幾下後,宋時眠老實了,堅決不說厲潮的名字。
可他實在不知道該叫他什麼,隻能胡亂猜。
“老公?”
男人頓了頓,“哥哥,撒嬌也沒用哦。”
“……”
汗從宋時眠額角滑落,他渾身上下像是有螞蟻在爬,可偏偏厲潮卻不撓他最癢的那點,看這架勢,他回答不出來他是不會再動了。
宋時眠被他逼得什麼都說了,哥哥、弟弟,到最後還喊了爸爸,可依舊不是男人想要的答案。
到最後宋時眠幾乎崩潰地踹了他一腳,聲音裡帶著哭腔,“你就是故意的,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就是想看我難堪。”
他難受,頭頂的男人忍得比他還要難受,他握著他的腰,忍得手臂上青筋爆出,可還是不為所動。
最後宋時眠實在受不了,哭著推開他,“厲大壯,你就是故意的,我不跟你好了,你出去!”
他話音剛落,男人掐著他的脖子幾吻了下來。他親得極凶,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再喊一聲。”
宋時眠有些失神,下意識聽他的話開口,“厲大壯……”
“看,哥哥心底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都給你好不好,最好再懷個孩子,這輩子都離不開我。”
……
到最後,滿屋都狼藉看都不能看,原來的床單自然是不能再睡人了,好在隔壁還有間陪護的客房。
厲潮懶得收拾,抱著人去了隔壁客房。
宋時眠腦袋一挨著枕頭就困得不行,可身後抱著他的男人不是很想讓他睡。
他像條不安分的大狗,好不容易得到心愛的食物,抱著又咬又舔的。
宋時眠被他煩得受不了,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肚子,示意他消停一點。
厲潮勉強安分了點,不過依舊緊緊抱著他不撒手。
“哥哥,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宋時眠眼睛都不睜一下,“既然是我的人,就要好好遵從三從四德,做好你的本分。”
男人勉強滿意地哼了聲,又接著道,“那你這輩子隻能和我在一起哦,不然我就去警察局告你□□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