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入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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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老師關懷備至,景以承哪有不樂開花的道理?他美滋滋道:“有元兄和阿寧此等武學高手在側,我簡直不要太安心啦!”

聽得那稱謂,以寧頓感惡寒上身。

寧佳與不知寧展打的什麼算盤,敷衍道:“嗯,好,明白。”

“多謝元公子。”柳如殷接著寧佳與的話尾,含笑道。

景以承苦等數日,終於等到寧展神完氣足時,趕忙掏出包袱裡的小冊,追著他討教個沒完。

兩位姑娘相視而笑。

柳如殷將寧佳與高束的長發緩緩捋齊。寧佳與下意識瞥向柳如殷刺了紅紋的腕間,又覺此舉似乎不妥,轉視凝睇自個兒掌間的護套。

寧展便是一麵口角生風,對付著景以承的連環追問,一麵將寧佳與微妙的反應收入眼底。

談笑間,簡車漸停。

四下一片空寂,孟夏風動,撩起窗角紗幔。

寧展警覺側首,隔簾對外低問:“怎麼了?”

以寧也戒備,戒備道:“公子,前頭一主一從,看樣子要攔路。”

寧佳與緊著打圓場,笑說:“誤會、誤會,我下去溝通一番。”

寧展雙手交握,指間稍緊,嚴肅道:“你確定?”

然而確定什麼,他並未言明,教人不知從何作答。

寧佳與身子起了一半,哪料景以承也幫著寧展打岔:“對啊小與姑娘,你確定要一敵二嗎?三思啊!”

寧展沒想景以承會是這麼個說法,寧佳與亦然失語,二人雙雙轉頭看他,臉上爬滿不解。

景以承見寧佳與似在遊移,鍥而不舍道:“我說真的呀,你們彆不信!我雖不了解步世子,可他絕不是元兄這般好相與的!”

柳如殷不明所以,照舊附和著景以承:“景兄弟言之有理。與姑娘,你三思。”

寧佳與弓著腰半晌,比之平日練功的酸痛根本不足道,但也無暇應對幾人越跑越偏的好心。

“你們就把心放回肚子裡罷。”

她言辭太過篤定,幾人擔憂的目光更為灼熱。

“我的意思是......真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

說罷,寧佳與撥開帷簾,避開以寧跳下車。車內三人一時無言,柳如殷為其蹙眉,景以承歎其大義,寧展疑其居心。

打寧佳與下車起,以寧竟在另一人臉上見識到了寧展的“獨門神技”。

眨眼變色。

不僅是眨眼間臉色大變,且是寸寸神意無比真切。

兩人這般神技,大同小異。

同在於,不論二位前後何種神色,皆令旁人看得真切,難以辨明虛實。

異在於,寧展,是出門在外,遇貴逢民,一概善氣迎人;回府對內,則是處變不驚。步千弈,是十年如一日的生者莫進,凜若霜雪;唯見一人時,始終莞爾。

念至此,以寧回憶著步溪是否有種喚作變色妖龍的獸類。這種動物並非是自主變色,而取決於外界影響。

能夠影響步千弈一眼變色那位,似乎並不自知。畢竟她每每舉目,步千弈就是那副鬆濤清風的含笑之態。

恍如初見,從未有變。

是以寧佳與初聞旁人判評步千弈淡漠孤高時,大惑不解。她與步千弈相交近十載,此人,無不含笑。

論寧佳與之於步千弈的位置,至親尚且不可比擬。

若非說有一處不妥,即是他未曾親口相告步溪王室的身份,卻絕無隱瞞之意,故寧佳與沒多時便猜準了。

自那往後,寧佳與多少也明白,民間不實的名聲興許不是步千弈無法左右,而是他不願,恰如他不願親口讓附加的身份橫亙二人之間。寧佳與便不再糾結於替他對外聲辯。

城樓之下,是碧緋兩色久違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