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哪裡來的笛音?
酒兒的眼瞼動了動,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那支竹笛好好的掛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的。
這些天,他經常做一個夢。
夢見小姑的皮粘在了牆上,她拚命的吹著笛子,明明是歡快的曲子,她卻哭著在吹,一邊吹,一邊流血。
好多好多的血,從牆縫中汩汩的流出來,像是無窮無儘一樣,要將整個屋子全都給淹沒了。
他拚命的呼吸著,像是一條要擱淺的魚,“小姑,小姑,我是酒兒,我是你一手帶大的酒兒啊!”
血停止了上升,酒兒鬆了一口氣。
“酒兒,你都瞧見了,為何不救我?”
牆上的小姑詭異的笑了笑,又開始吹起了笛子,這一次與尋常不同,她的肚子越鼓越大越鼓越大,最後嘭的一聲,炸裂了開來。
從裡頭,鑽出了一個奇怪的小人兒,說是人,看不清臉,大大的頭,咧著嘴。
酒兒隻覺得身子一重,那個小人兒跳到了他的身上,像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將他整個人都壓進了血海之中。
他猛的一起身,坐了起來,拚命的喘起了粗氣。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覺得有些口渴起來,床邊放著的熱水早就已經涼了,院子裡傳來阿爹劈柴的聲音。
酒兒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端起桌上的水,猛的喝了一口。
才喝一口,他便猛的吐了出來,這水裡放了川香。
他阿娘翠紅是一個很馬虎的人,彆說在水裡放東西了,水能燒開都不錯了,隻有雲霞,才喜歡在水裡放一些川香之類的東西。
“小姑……”
……
院子裡的人,全都不寒而栗,按照這酒兒的說法,這雲霞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是死不瞑目,回來報仇了啊!
“我的阿娘,殺了小姑不說,吃著人血饅頭,還四處去說她不檢點,跟人跑了……王大膽殺了人,照舊吃香的喝辣的,還有那個裡正的兒子,他是中人,雖然他沒有動手,但若不是他從中牽線搭橋……還有那盟主,若不是他要新鮮的紫河車……”
“就在四個月前的二十九,我聽到笛聲。這一次不是夢,是真真切切聽到了。隻有我一個人聽到了,我走了出來,看到了小姑在吹笛子,她的身邊,跟著一個小小的男童。他們母子二人,正對著我笑。”
“他們越笑,我越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無能。可是我還是對我阿娘下不了手,直到三個月前,我又聽到了她同王大膽的談話,他們成功的做了一票,又開始想要做第二票了,還說讓裡正的兒子去找買家……”
“我便知道,自己不能忍了。”
薑硯之歎了口氣,他一來這個院子,就感覺到了衝天的怨氣,尤其是那棵老槐樹下,八成當時翠紅將帶血的東西都埋在了這棵樹下。
再看那酒兒身邊,長著一個大腦袋的奇怪鬼嬰,心中更是難過。
女鬼雲霞附在了竹笛之中,酒兒每到二十九的時候,便出來吹笛,一個個的凶手跟著出來,被迷暈了去,然後酒兒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