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原本騰起的火氣,在那一瞬間就熄滅了。
那日,她沒有能夠邁開腿,跨過那道門。
“小娘當真不是想把黑佑趕走的,可是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在杜家能夠活得像一個人樣子,就是因為身上有這麼一門親事,若是退了,那日後哪裡還能夠嫁得什麼好人家。”
“杜家的人,隻會隨隨便便找個人把她嫁了啊!王七郎心地好,對小娘也十分的好。王夫人認為黑佑不吉利,克死了小娘的父母,才不讓它進門……”
閔惟秀聽到這裡,搖了搖頭,這個春雨是個看不明白的,王夫人壓根就不是覺得黑貓不吉利,她不過是逼著杜薇退親罷了。
“於是小娘想出了一個辦法,先假意的將黑佑趕出去,然後劉嬤嬤會在不遠處等著,又把黑佑抱回來,讓它住到小娘的小莊子上去。可真的即是那麼一會兒功夫,就是那麼一條小巷子,黑佑就不見了。”
“小娘大病了一場,病一好,就悄悄的出來尋黑佑,可是怎麼尋都沒有尋到。一直找了半年,都找不著,隻好作罷了。三個月前,小娘同王夫人看皮影子戲,得了一隻木頭雕刻的黑貓兒,小娘便常說,她覺得黑佑好像已經回來了。”
“王七郎隻當是小娘思念黑佑,今日還特意來帶它看貓妖記,可是誰想到……黑佑再好,那也是一隻貓兒啊,貓哪裡能夠同人相提並論呢?”
春雨說著,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在剛剛,小娘縮成一團,被送了回來。奴瞧王七郎嚇得不輕,府上的人,也嘀咕著說,小娘是妖怪,要尋道士來做法,若是再不得好,便把她送去做姑子。若是旁人知曉了杜府有這樣的妖怪,旁的小娘子都嫁不出了。”
“你們,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娘吧,小娘絕對不是妖怪啊,說是做姑子,誰知道是不是要燒死她呢。”
薑硯之聽著,摸了摸袖中的那個木頭貓兒,“你且等上一等。”
春雨無計可施,隻能喋喋不休的說著黑佑同杜薇的情誼。
她越說,閔惟秀聽得越發的難過,薑硯之都瞧見黑貓的鬼魂了,黑佑想必早就死了。
它便是死了,也像是活著的時候一樣,跟在杜薇的身邊,在她的腳下鑽來鑽去的。
杜薇久而久之,會被夫君兒女家事填得滿滿當當的,但是黑佑,已經獨自停留在了過去的時光裡。
等了好一會兒,便見路丙走了進來,“三大王,閔文的案子都處理好了。小的剛尋人打聽了,說最近開封府有不少丟貓的事情,有街坊聽見,五丈河的小橫橋附近,常有人聽到貓叫。”
薑硯之皺了皺眉頭,“剛才那個小童怎麼說的,那個豪商陳百萬,住在城東頭。小橫橋,不就是在城東頭麼?走,咱們去那裡看一看。”
薑硯之說著,看向了閔惟秀,“閔五,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小橫橋,天色已經不早了,你若是再不回去,你爹爹得手提狼牙棒,將我錘死了去!”
“哼,你還知道啊!我告訴你,我阿爹已經在家氣得錘爛了九個木頭人了,那第十個,怕是你的腦袋。你們去小橫橋做什麼?我告訴你薑硯之,你敢帶我阿妹去那等地方,明天就等著聽三大王在象棚與豬共舞的消息吧……”
閔惟秀的一口水差點兒噴了出來,閔惟思這話啥意思,薑硯之今日是去了象棚,但是旁邊坐的是她啊,難不成她是豬?
薑硯之一愣,“小橫橋是哪等地方?”
閔惟思翻了個白眼兒,“莫要裝啦,咱們都是一丘之貉,老子知道的,你能不知道?小橫橋的野味館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