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已到三月一日。
如往年一般,
汴京城西的禦苑金明池大開,
不論勳貴官眷還是汴京百姓皆可進園遊覽、垂釣。
因此,汴京城中朝西邊去的百姓絡繹不絕,一早就讓順天門新鄭門附近都有些擁擠了。
曲園街
勇毅侯府
阿蘭左右手各帶著一匹龍駒走出了馬廄。
這時,驪駒的‘兒子’小跑著湊了過來,還沒走近多少,阿蘭從小養到大的龍駒就搖頭晃腦的尥起了蹶子。
一時間讓‘小驪駒’近不了身。
這一番動作讓阿蘭一愣,然後他趕忙朝著一邊安撫著龍駒,一邊低頭看去的同時,用手放在了馬腹處。
阿蘭的手感受了一會兒後,他眼中變得滿是驚喜。
他拍了拍龍駒的脖子,然後朝著跑馬場邊的殷伯,高興的喊了幾聲。
徐載靖的師父殷伯一聽,麵上滿是驚喜的瘸著腿走了過去,先給‘小驪駒’上了轡頭,拴到一旁。
然後走到阿蘭照顧的龍駒身邊,一番查探後,殷伯也笑了起來,說道:
“彆讓她出去了!得好好養著!”
阿蘭笑著點頭。
這時,
徐載靖帶著青草和花想姐妹從過道走了過來。
走到近處,
看著跑馬場裡的情景,青草好奇的問道:“伯伯,這小驪駒怎麼被拴起來了?”
殷伯一邊給之前尋書養大的龍駒上著轡頭鞍韉,一邊解釋了幾句。
聽著殷伯的話,三個小女使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
而木欄邊被拴著的小驪駒“唏律律”的叫了幾聲,不時的抬一下前蹄,似乎頗為得意。
一刻鐘後,
徐載靖騎著另一外一匹龍駒出了徐家大門。
身後跟著一輛馬車。
看到徐載靖出來,楚戰趕忙拱手一禮。
待徐載靖一馬一車過去後,楚戰快走幾步,跳上了一輛馬車,笑道:“任叔,咱們跟上!”
趕著平板馬車的中年漢子任曉強一甩鞭子,馬車動了起來。
後麵還有幾輛侯府故舊的牛車,也跟在了後麵。
來到順天門大街上的時候,人流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不過徐載靖今年卻是沒遇到皇帝的禦駕,聽著一旁路人百姓的話語,原來是皇帝的禦駕已經過去了。
馬車上,楚戰有些上愁的坐在一旁,道:
“唉,舒伯家的伯娘早不生,晚不生,非得昨夜生!”
“這下好了,舒伯和青雲哥都去不了金明池了!”
趕著馬車的任叔,挺了身子,探頭朝前看了看後,斜了他一眼道:
“小楚,我看著你不是替舒伯和青雲惋惜,是感歎沒法和去年一樣,坐在青雲的大馬背上吧?”
楚戰一愣,訕訕的點了點頭道:
“任叔,不就是去年和你吆喝了一句麼怎麼老說實話呢!”
“再說,這視野差距真的很大!”
跟在自家公子後麵,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出了城。
隨著擁擠的人群出了新鄭門,過了護龍河後,
在路口一拐,便朝著金明池的大門走去。
徐家馬車中,
青草透過花想和雲想掀開的窗簾,看到拐過來的這一路,路兩旁多了不少紮著的彩棚,
在她看來,這棚裡的內容和每個節日都差不多。
但是花想和雲想姐們倆,卻在車廂中看的津津有味,看到噴火的表演還會驚呼不止。
姐妹倆歡呼完後,車窗邊的姐姐花想看了看青草,道:
“青草姐姐,你真的不看嗎?”
青草搖了搖頭,笑道:“你們看吧。”
她跟著自家公子這麼多年,出來了這麼多次,真是有些看夠了。
“哦!”
問完,姐妹二人繼續透過車窗上的輕紗,朝著車外看去。
她們姐妹二人自小在襄陽侯府,雖說吃穿不愁,日日學著女子的生活技能,說起來比平常官宦人家的女兒都要金貴。
但是身份終究是奴仆,曆年的節日什麼的,她們是沒機會出來看的。
也就是被送到徐家這大半年來,跟在徐載靖身邊上下學,才多見識了一些市井風貌,節日裡能跟出來看看熱鬨。
金明池的風景,她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
金明池外,
百姓和勳貴官眷分流進入,
勳貴官眷這邊雖然是‘兩車道’並排著朝裡走,居然也有些擁擠,要進去顯然要稍微等候一下。
門口,
周圍滿是人們的說話、吆喝打招呼的聲音。
兩個‘車道’上的寶馬雕車,隨著維持秩序的禁軍士卒的放行速度,不時的走走停停。
徐載靖這邊的前方,不知道怎麼的,放行的速度近乎停止;
他左手旁的車馬則是一個挨一個的朝前走著。
這時,
一輛精美華貴的馬車停到了徐載靖左後方,
有婦人的聲
音從著華貴的馬車中傳了出來:
“你這一路,這窗簾就沒放下過!”
“知道的,明白你是第一次來看金明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找什麼人呢!”
“怎麼忽然不看了?”
又有一個有些熟悉的清脆女孩兒聲音道:
“母親,沒,沒什麼。”
婦人的聲音又道:
“哦?沒什麼?”
聽著說話聲,徐載靖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咦?靖哥兒?”
徐載靖聽到此話,朝左後側看去。
左後方,馬車車簾已經被撩開,柴夫人笑容和藹的看著一身明亮絲綢春衫的徐載靖。
因為徐載靖動作有些疑惑的龍駒動了幾下,徐載靖趕忙安撫的拍了拍它的脖頸。
隨後,徐載靖在馬背上微微躬身頷首,笑道:
“夫人,春安!”
看著在柴夫人身後探出頭看他的柴錚錚,他點頭笑道:
“錚錚姑娘,妝安。”
柴錚錚在車中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禮。
看著春日明媚的陽光下,似乎閃著光的騎馬少年,柴錚錚抬眼看了他一下後,笑容浮上嘴角。
隨後,
感覺到少年看她的視線,她低眉垂眼,看著車廂內壁上的絲綢紋路。
不知道怎麼的,許是太陽曬得,反正柴錚錚的臉有些發熱。
哦,車廂裡太陽曬不到啊。
“靖哥兒,好孩子,等進了園子,來我家帳子裡找後麵的大郎二郎玩兒!”
柴夫人笑著看著陽光下的俊朗的徐載靖,越看越滿意。
怎麼說呢,
騎著駿馬加上多年的鍛煉,讓徐載靖身材挺拔,一身的陽剛英武之氣;
偏偏徐載靖不論是在徐家,還是在盛家,都是一直讀書的,身上還有不少的書卷氣,
看人的眼神更是中正平和。
柴夫人怎麼看,怎麼順眼,尤其是徐載靖還陰差陽錯的救了自己的掌中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