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瞧見丁典,問道:“咦,你們還沒走呢?”
丁典見周圍來來往往,到處是人,不好在這裡細說,以免他說的話傳到淩霜華耳中,淩霜華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死也不肯接受賈珂和王憐花的幫助,他剛剛絞儘腦汁撒的謊,就都白費了。當下低聲道:“這就要走。賈公子,王公子,我剛剛四處找你們,沒有找到,就寫了一封信給你們,放在你們的帳篷裡了。你們回到帳篷以後,千萬記得拆信看上一眼。”
賈珂和王憐花觀察何等細微,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丁典眼睛有點發紅,應該是剛剛哭過,或者是將哭未哭。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何必看信?我們就在這裡,你有什麼話,當麵說不就好了?”
丁典嘴角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兩位若是有空,那咱們找個地方,單獨說也行。這件事,實在不適合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說。”
王憐花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丁典,你要說的是什麼事?不會是你哭鼻子的事吧?”
丁典心下著惱,暗道:“放屁!”但他有求於人,不好發脾氣,隻能耐著性子回答道:“不是。”
賈珂瞥了一眼營地外麵,說道:“你既然不想在這裡說,就去外麵說吧,那裡沒人,你應該能放心吧。”然後向丁典一笑,笑容十分溫和。
賈珂做的其實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有王憐花毫不同情的取笑在先,賈珂這一點微不足道,登時顯得彌足珍貴。
丁典好生感激,真心實意地道:“賈公子,多謝你了。”
賈珂微笑搖頭,說道:“哪用得著這麼客氣。”
三人走出營地,站在幾株鬆樹下麵。
丁典望著這一片片雪花,心中忽想:“我死了以後,若是每年冬天,都能化為雪花,來看望霜妹,那就好了。”言念及此,胸口一澀,看向賈珂和王憐花,沉聲道:“在下有一件事相求,還望兩位能夠答應。”
王憐花不置可否地道:“哦?什麼事?說來聽聽。”
丁典不願在外人麵前露怯,更不願讓他們知道,自己對這條斷頭路何等忌憚,隻是淡淡地道:“前麵這條路叫作斷頭路,據說那些擅自踏入這條路的人,從沒有人能夠活著回來。
倘若我死在了這裡,淩小姐一定十分傷心,還望兩位看在我是去給兩位送名帖的份上,到時能對淩小姐多加勸說,如果她有什麼輕生的念頭,兩位可千萬要阻止她。
還有,我沒有跟淩小姐說實話,她以為我出去打獵,順帶看看附近有沒有她能用的藥材了,到時,還請兩位幫我圓個謊,不要讓她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王憐花瞧了丁典一會兒,嘴角忽然泛起了一絲笑容,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好人。”
丁典心一沉,隻覺王憐花嘴角這一絲笑容,看上去格外的惡毒。
然後就聽到王憐花笑道:“不過我剛剛就跟你說過,做我的手下待遇很好的。既然你已經發誓,在這兩年之內,都會效忠於我和賈珂,那麼至少在這兩年之內,咱們都是自己人,我待自己人,當然和待外人不一樣。
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情告訴淩姑娘,是擔心她知道以後,會對我們心懷怨恨,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你放心吧,如果你真的死在山上了,我會照你希望的那樣,編個故事,說給淩姑娘聽的。”
丁典聽到這話,終於放下心來,再去看王憐花臉上的笑容,隻覺他的笑容一點也不惡毒,反而非常的善良。
丁典心知有賈珂和王憐花願意幫他圓謊,淩霜華一定不會輕易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不由得大為感激,臉露歡笑,抱拳道:“多謝,多謝!真的多謝你們了!”
葉翔、孟星魂、小何和石群四人,還站在那株大樹下麵。他們本來心不在焉,這時遠遠瞧見丁典、賈珂、王憐花三人走出營地,在幾株鬆樹下麵站定,無不精神一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三人。
他們四人站的位置不好,賈珂和王憐花背對著他們,他們看不見賈珂和王憐花的臉,隻有丁典的臉看得還算清楚。
小何眯了眯眼睛,說道:“他們要談事,為什麼不去帳篷裡談,卻在外麵談?難道這麼大的營地,都找不到一個地方,讓他們談事嗎?還是他們談的這件事,實在太過重要,太過隱蔽,需要避開所有人,所以他們隻好放著那麼多個帳篷不用,跑到這裡說話了?”
小何說到最後,眼睛已經亮了。
如果這件事要避開所有人,那麼這件事一定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葉翔道:“或許他們隻是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說幾句話。”話一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在回答小何的話,登時臉色鐵青,神色古怪,就像是咬了一口桃子,然後發現半截毛毛蟲卡在桃肉之中,他胸口煩悶,幾乎就要吐出來了。
石群道:“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奇怪。賈珂和王憐花的帳篷,離著他們遇見丁典的地方,並不算遠。如果他們隻是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為什麼不去帳篷裡說話呢?”
葉翔急著想要擺脫這種惡心的感覺,心想回答石群,說不定能擺脫這種感覺,於是道:“我想他們可能不想把丁典帶回自己的帳篷。”
小何冷哼一聲,說道:“他們可能因為任何事情,沒把丁典帶回自己的帳篷說話,唯獨不可能是因為這件事。一個人的大腦隻要比花生米大那麼一點,就該想起來,他自己剛剛去過他們的帳篷,那時他們可沒有表現出不歡迎來。”
葉翔本來不想理睬小何,但是聽到小何嘲諷自己,怒火上湧,實在忍耐不住,冷冷地道:“此一時,彼一時,這個道理你都不懂,還怎麼做殺手?他們先前收拾過帳篷,自然同意彆人去他們的帳篷裡說話,咱們離開以後,他們可能又把收拾好的東西拿了出來,當然就不願意彆人去他們的帳篷裡了。”
石群和孟星魂實在想不明白,葉翔和小何都已經成親了,兩人每天睡在一個帳篷裡,這幾天晚上,他倆半夜起來,經過葉翔和小何的帳篷,都會聽到他二人相親相愛的聲音。兩人明明私下那麼甜蜜,怎麼到了外麵,就跟烏眼雞似的,恨不得我吃了你,你吃了我,他們到底是要演給誰看?
眼看葉翔和小何又要吵起來了,石群連忙打圓場,問道:“你們兩個說的都有道理。葉翔,如果賈珂和王憐花把丁典帶去了樹林,而不是他們的帳篷,不是因為他們的帳篷裡多了什麼東西,他們不想把丁典帶回他們的帳篷,那還能是因為什麼?”
葉翔沉默片刻,說道:“有可能……有可能是……”
孟星魂和葉翔關係最好,見葉翔說到這裡,突然吞吞吐吐起來,知道葉翔是拉不下臉來肯定小何的話,說道:“有可能就像小何說的那樣,他們跟丁典談的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小何既討厭葉翔,也討厭孟星魂,見這兩個討厭的人一唱一和,冷笑道:“這無疑是最正確的答案。”
葉翔卻不理睬小何,沉聲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他們把丁典帶到營地外麵說話,而不是直接把丁典帶回他們的帳篷,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看見,丁典在和他們說悄悄話。
看到這一幕的人,當然都會非常好奇,丁典是什麼來曆,賈珂和王憐花跟他說了什麼悄悄話,總之大家的注意力,都會因此轉移到了丁典身上,可能就錯過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石群道:“真正重要的事情?那是什麼?”
葉翔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不過咱們也不必急著現在知道。等咱們跟丁典一起踏上了西方魔教的斷頭路,天高皇帝遠,還怕問不出來,他跟賈珂和王憐花,都說了一些什麼事麼。”
孟星魂沉默許久,忽然道:“現在我隻有一個問題。”
三人一齊看向他,問道:“什麼問題?”
孟星魂道:“王憐花真的信任咱們嗎?如果丁典真的是他的心腹,他派咱們四個護送丁典去大光明境,一是隻用咱們四個,不用彆人了,二是明知咱們四個是一夥的,卻讓咱們一起去,沒有留下一兩個人做人質,顯然是對咱們極為信任。可是,他真的有這麼信任咱們嗎?”
他頓了一頓,又道:“至少,我並不覺得,王憐花有這麼信任咱們。”
葉翔聽到這裡,向王憐花瞥了一眼,臉上突然露出了畏懼的神色,說道:“小孟,你說的不錯。王憐花把咱們四個一起派去大光明境,不是他太信任咱們,而是他一點也不信任咱們。”
石群一驚,說道:“那麼王憐花派咱們護送丁典去大光明境——”
葉翔肯定地道:“是為了試探咱們。丁典根本不是他的心腹,而是一塊試金石。”
“但是,”他笑了一下,”如果這次咱們通過試煉了,我想以後他就會信任咱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