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遭遇了一場死裡逃生的危機,又接踵而至不斷丟城失地的噩耗;但是作為從征黃巢轉戰多年幸存下來,屈指可數的義軍高層之一。
費傳古並沒有被這點意外和挫折所打擊到,很快就就按部就班而有條不紊的,在富平城(今陝西富縣)內外彙聚和收攏了數萬人馬和足以長久支撐的糧草;
又就此依托城外建築在富平河穀地帶內,沿著東麵洛河,西麵葫蘆河的y型走勢,分布諸多軍寨;柵壘,對著北麵群山丘陵中的三條主要穀道,擺出一副主動迎戰的態勢來。
很快,隨著奔走如螻蟻般潰走而來的百姓和敗兵,是一麵接一麵出現的官軍旗號。然而其中除了少數寒光閃爍的甲兵之外,大多數都是皮袍裘帽的番軍步騎。
這也讓正在高台上觀望的費傳古,略微鬆了那麼一口氣。這些作為大唐城傍的番胡部帳,固然是剽抄和劫掠如風;但同樣也是不善於攻堅著稱的。
更彆說他們的行裝和甲械,就連費傳古麾下的新募之卒都不如的。然而他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畢竟,這些官軍既然能夠輕易突破和陷沒,北麵各城和軍寨,必然有所憑持的。
因此,當代表這河東鎮和代北行營的旗幟,還有一麵繪著“北方多聞天”大纛,也終於出現在另一條穀道口的時候;費傳古反而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而對著左右顧盼道
“竟然是血菩薩崔安潛,那個催命相公來了。。”
“既然信使已然派出去了,在王上的大軍來援之前,就讓咱們好好的招待這廝一番吧。。”
“可不如此,”
“便就聽老帥的。。”
左右亦是知趣的哄聲大笑起來。畢竟,他們也不是沒有自持的底氣和本錢的;要知道如今的大齊軍馬早已經今非昔比了。
相比當初被官軍追逐攻打的隻能顛沛流離、奔走轉戰與道途之中的艱難困頓;現今的他們不但有土有財,人人甲械衣糧俱全,同時還有大量的馬匹可為騎乘和馱載。
而對陣的河東軍馬,一看就是旗幟、衣甲晦暗和陳舊的多;而且人人風塵仆仆而難掩長久跋涉的灰頭土臉之色,顯然這兩年被隔斷在河東境內,過得不是那麼的理想。
很快的,那些最先抵達y型河穀地戰場邊緣的藩騎,就已然紛紛自行拍馬上前來,呼嘯怪叫著發動試探性的攻擊來了。
隻見他們隨著散亂奔馳卷起的沙塵,就像是一片流淌的灰雲撲向陣列以對的義軍最前排;霎那間又在人馬紛鳴的雜亂無章當中,被陣前預置的陷坑和伴索給掛倒了一叢叢。
於是剩下的藩騎甚至還沒有等衝到陣列麵前,就胡亂射出一陣稀疏且毫無準頭的箭矢,就在義軍士卒大聲嘲笑聲中匆忙撥馬掉頭兒走,結束了這一輪虎頭蛇尾的試探攻勢。
“小心這些胡狗使詐。。讓射聲隊穩住陣腳了。。”
見到這一幕的費傳古,反而略微皺眉起來而交代下去。
然而接下來,那些番胡人馬又契而不舍輪番衝了好幾次,規模和烈度也一下子增強了許多;但是他們始終都沒有能夠衝到陣前,而是隻是用手中短弓製造了約莫數十個傷亡。
然後,顏色更加鮮豔的官軍旗幟終於出現在了對陣前沿。
作為先發那是來自上黨之地的昭義軍旗號;他們穿著灰褐色的兩檔鎧頭戴卷邊盔,沉默而整齊的遵循著藩軍部眾用屍體鋪就的道路,端牌舉矛撲殺上來。
而具列在木柵和塹壕的前陣,也急促射出一重又一重的箭雨來;隻是原本對於那些番胡部眾,仿若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攢射,在他們麵前就被大大削弱了效用。
在雨點一般的嗶啵擊墜聲中,習慣相互掩護的他們隻留下稀稀拉拉的屍體和傷員,頃刻間就逼近了義軍的前列。
隨即在突然爆發吼叫聲中,霎那間從團牌後刀斧齊出的將阻礙的柵欄砍得七零八落;然後又被柵後相繼捅出的槍矛戳倒在塹壕之中。
僅僅是半響之後,義軍的前沿第一陣就在短兵相接當中,被這些昭義軍給輕易突破了。然而,費傳古對此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因為,那些昭義軍殺散眼前最後一點妨礙之後,卻又遇到了第二陣的防柵和更深更寬的塹壕,而紛紛失足跌落了進去;所謂的衝殺之勢也就頓然受阻不前。
這時候,作為接應和後援的官軍第二陣也掩殺上來,卻是來自雲州之地的大同軍。他們舉刀持劍循著呈現頹勢的昭義軍,所迅速讓開的通路而至。又輕身如飛攀越過仆著屍體的防柵和壕溝,跳進義軍陣列中大肆砍殺起來。
這時候,第三陣官軍也加入了戰場當中。這一次卻是來自比鄰瀚海大漠豐州的天德軍;作為大唐日漸凋零的世係邊軍出身;他們更多是父子兄弟同在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