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你陪我(2 / 2)

重鋒點點頭,笑著說:“對。因為有人曾經走上去,留下了腳印,所以你能判斷這條路之前是有人走過的。”

李瀟瀟愣了愣,半晌後終於反應過來了,扶了扶額,明白重鋒的意思了。

派出所的女警應該是察看了那姑娘的身體了,說不定是看到了猥瑣男留下的痕跡。

她又半信半疑地問:“有那麼大的痕跡嗎?”

重鋒提示說:“你注意到那火車站的那些行李嗎?那男人的行李不輕的,從手腕骨頭也可以看出來,平時經常握重物。”

李瀟瀟又想起了進派出所時,重鋒曾經跟負責詢問那姑娘的女警說話,腦中靈光一閃,問:“是你跟那女警說,讓她看一下那姑娘身上的痕跡的?”

重鋒點了點頭:“這種痕跡留不了太久的,所以要馬上就查看。不然以受害人這狀態,做筆錄需要很長時間,痕跡早就散掉了。但是如果事實擺在眼前,也輪不到她不承認。”

李瀟瀟感歎著說:“團長,你也太厲害了。”

這就是頂尖偵察兵的頭腦嗎?羨慕!

難怪那姑娘還在哭啊,原來根本就是依然沒開竅,還在為自己的名聲傷心。隻是被猥/瑣的痕跡還在身上,警察稍作詢問,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瀟瀟,”重鋒看著她,問:“你失望了嗎?”

李瀟瀟眨了眨眼睛,沒有馬上說話。她低了低頭,好一會兒後才又抬起來,咳了一聲,有點尷尬地笑了笑,說:“是有一點。”

“不止有一點失望,還有一點生氣,”她想了想,又一臉認真地說,“不過我沒做錯。”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冬日細碎的陽光落在她眼裡,讓那漂亮的瞳仁泛著澄澈透亮的眼色:“雖然那姑娘忍氣吞聲,但原本錯不在她,是那猥瑣男的錯。現在猥瑣男被抓了,這個社會就少了一個人渣,還能震懾其他潛在的猥瑣男,對社會上其他姑娘來說,是好事。”

“所以,”李瀟瀟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對重鋒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沒做錯,就算那姑娘怪我,我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瀟瀟,”重鋒抬了抬手,輕輕撫在李瀟瀟頭上,目光溫和,眼裡帶著肯定和鼓勵,“你做得很好,你的兩位父親如果知道,一定也會以你為驕傲的。”

是三位。李瀟瀟心裡說,還有她媽媽,還有爺爺,一定也會的。

她笑著點了點頭:“嗯!”

李瀟瀟又滿血複活,連腳步都雀躍了起來。

她把手背到腰後,朝重鋒說:“不過,還是團長你淡定,都不生氣的啊,還有心思想辦法。”

不但套猥瑣男的話,提醒她往詐騙罪的方向拐,還想到讓女警查證那姑娘身體上的痕跡。

“我們有專門的訓練。”重鋒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又說,“生氣也沒用,所以我們要有出手相助的能力,也要有被困脫身的急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救的是什麼人,而我們的身份是軍人,這一點不管如何都不會改變。”

心理訓練?情緒管控?李瀟瀟一下子就來了興趣:“這麼厲害的訓練?我也好想學學,這個新兵課程裡麵也會有嗎?”

“沒有的,你們不用學。”重鋒笑了笑,說,“你這樣就很好,沒必要學。”

瀟瀟大多數時候都是積極又快樂的,他覺得這樣的瀟瀟就很好,也不想她變成隱藏情緒的人,不想那燦爛的笑容消失。

李瀟瀟有點失望:“好的吧。”

“不過我可以教你一些辨彆方法,或者說一些思路,就像剛才的腳印。”重鋒看著她說,“強者無懼,當你有足夠的能力應付各種情況,彆人怎麼想,你也就無所謂了。”

所以團長就是這樣的嗎?李瀟瀟感受到了,不管是哪方麵,自己跟重鋒都有著至少九條街的差距。

她在心裡弱弱地歎了一聲,自己這麼一個小菜雞,怎麼偏偏眼饞了一個追求尖兵突破的人呢……

“真的嗎?”李瀟瀟眼巴巴地看著他,“可你也就教過我一次格雷西柔術,我摔那猥瑣男的一下就是你教我的。”

看她多活學活用,這麼好的學生,還不多教一點嗎?就算再流點鼻血她也不怕的。

重鋒也知道自己之前太忙了,沒顧得上她,咳了一聲,說:“這次到京市就會有很多機會了,能把之前落下的補上。”

噢,那團長你這麼說,她又可以了。李瀟瀟馬上笑嘻嘻地說:“好的呀!我等著呢。”

兩人到了火車站後,重鋒去買火車票,卻發現開往京市的列出中,最早出發的也要到下午五點多,而且臥鋪都沒有了,隻剩下硬座。

重鋒眉頭緊縮,又詢問了一下其他班次,如果坐其他班次,文工團的交流會,瀟瀟是怎麼都得遲到了。

沒辦法了,他隻能拿了兩張硬座。

李瀟瀟見他一臉難色地往回走,問:“團長,怎麼啦?不會是來不及趕過去吧?”

“那倒不是,”重鋒有點無奈,“就是隻剩下硬座了,沒有臥鋪,得辛苦你坐著去京市。”

李瀟瀟前世還真沒坐過那麼久的火車,因為沒試過,所以也就不知道有多可怕,這會兒還關心的隻有一個問題:“咱們的座位連在一起嗎?”

重鋒點點頭:“在一起的。”

李瀟瀟滿意了:“那就好。”

離出發時間還有很久,兩人的行李都還在上一趟列車裡,重鋒怕李瀟瀟熬不住兩天硬座,特意到這邊附近的供銷社裡買了兩個小枕頭,還有其他零碎的日用品。

李瀟瀟還以為他這倆枕頭是一人一個,到晚上上車落座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兩個都是給她的。

重鋒替她放了一個在座位上,貼著靠背,說:“一個墊在腰上,另外一個——”

他把枕頭放到她懷裡,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繼續說:“晚上睡覺放在腦後。”

李瀟瀟抱著枕頭傻眼了:“那你呢?”

重鋒顯然早就習慣了在各種惡劣條件中奔波,坐個硬座算不了什麼:“我不用。”

今天李瀟瀟天沒亮就起床,白天又經曆了猥瑣男一事,跟重鋒在外麵根本沒法休息,早就累了,儘管不能躺著睡,但她困意已經上來了。

她打了個嗬欠,淚花都冒了出來,靠在椅背上,隻要稍稍轉頭,就能看見重鋒那線條流暢的側臉。

李瀟瀟心想,天哪,這樣四舍五入約等於躺一起了誒!

重鋒忽然也轉過臉來,兩人的目光碰了個正著,李瀟瀟心口跳漏了一拍,飛快地眨了眨眼。

不在任務期間,也沒有敵人,四周安全,男人的身體仍處於非常敏銳的狀態,但已經收斂了一身銳氣。

夜已深,車廂內雖然還有人聲,但比起白天的火車,已經安靜了許多。

大部分的等都關了,因為硬座區人員流動性強,所以車廂內仍留下少部分燈作照明用,看起來光線半明半暗,夠隱約看清事物。

重鋒的聲音緩慢又低沉:“睡吧。”

因為靠得極近,那點聲音像是有生命了一樣,爭先恐後地往李瀟瀟耳朵裡鑽,李瀟瀟感覺耳朵要紅,連忙拆了雙麻花辮上的橡皮圈,用手把頭發打散,蓋住了發燙的耳朵。

她把枕頭塞到腦後,眉眼彎成一對月牙:“團長,晚安。”

重鋒還是第一次見她散著頭發的模樣,隻覺得這樣看起來更顯小了,不由得愣了一愣,很快又回過神來,笑了笑:“晚安,瀟瀟。”

李瀟瀟調整了一下姿勢,睡意像潮水一樣湧過來,她很快就高高興興地進入了夢鄉。

她的座位在最裡邊,重鋒替她隔開了其他人,見她睡著了,他也開始閉目休憩。許久之後,他聽到小姑娘嘟囔著喊了一聲“團長”。

那聲音又輕又軟,貓叫一般,重鋒馬上就睜開了眼,朝李瀟瀟看去。

昏暗的燈光中,小姑娘的枕頭早就歪掉了,斜斜往他這邊靠,頭發散亂,黑漆漆地鋪滿了枕頭,在燈光的下折射出墨藍的顏色。

她眼睛仍是緊閉的,濃密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臉上紅撲撲,跟白天醒著神采飛揚時是兩個模樣,這會兒安靜又乖巧。

小姑娘睡得很沉,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夢話?重鋒心想,瀟瀟這是夢見他了?

重鋒這想著,就看到李瀟瀟朝他這邊傾斜得越來越厲害。他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頭,把枕頭抽了出來,墊在自己肩膀上,讓她靠在了上麵。

李瀟瀟無意識地蹭了蹭,重鋒哭笑不得,這麼看還真是有點像貓。

不管怎麼調整姿勢,坐著睡總是不舒服的。到半夜的時候,李瀟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隻覺得屁股、腰以及脖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幾乎半邊身體都靠在了重鋒上,因為整個人都是麻的,色心也起不來了,隻忍不住倒抽著冷氣。

重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醒了?”

李瀟瀟欲哭無淚:“我……我起不來,脖子好疼……”

重鋒托著她的肩膀,想把她扶正,她一動就有種鬼哭狼嚎的衝動,但這會兒三更半夜的,她咬著牙忍著,疼得齜牙咧嘴。

這不會是落枕了吧!

“彆,等等,你輕點,”那一抽一抽的疼,從脖子一直往上朝腦子裡鑽,李瀟瀟想死的心都有了,“好疼啊!”

重鋒卻沒聽,快刀斬亂麻,將她迅速地扶好,那瞬間她差點背過氣去。

李瀟瀟整個腦子都是麻的,氣若遊絲:“團長,你狠……”

“長痛不如短痛。”重鋒把手放在她肩頸連接的位置,試探性地按了按,見她臉都皺了起來,“是這裡?”

李瀟瀟苦著臉,連點頭都做不到了,悶悶地“嗯”了一聲。

重鋒見她這樣,有點心疼地說:“我替你按一下。”

“嗯,謝謝。”李瀟瀟有點鬱悶地說,“我都好多年沒落枕了。”

她上一次落枕還是初中的時候,隻是雖然時間久遠,但落枕的痛苦還是給了她深刻的印象,去醫院時那醫生還給她手動糾正,當時她有種醫生是想擰斷她脖子的感覺,完了之後還戴了好幾天的護脖,被同學笑了好幾天。

重鋒不知道她這些往事,見她說得可憐,忍不住笑著說:“你這才幾歲,哪裡來的好多年。”

他想了想,又說:“我明天還是看看有沒有人讓一下臥鋪吧,花點錢,明天還有一晚,如果還這樣一直坐著,到了京市你也受不住。”

可李瀟瀟並不想一個人去臥鋪,要是再來一個猥瑣男,她得原地爆炸。

她悶聲說:“不用了,不就是熬夜嗎?我可以的。”

熬夜是現代青年的基本技能,哪個大學生還沒期末挑燈夜戰,一晚上學完整個學期的內容?哪個社畜沒試過加班加點趕項目?他們工作室趕製作的時候,都直接在工作室裡過日子了。

重鋒一下一下地按著,歎了口氣:“瀟瀟,聽話。”

李瀟瀟抱著枕頭,撇了撇嘴:“不聽。”

重鋒:“……”

一直以來他說的話,小姑娘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句“好的,團長”,或者笑眯眯地“嗯嗯”兩聲,從來沒跟他鬨過脾氣。

事實上,重鋒平時也幾乎聽不到拒絕的話,因為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他的兵還沒有一次反駁過他的。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能試圖耐心地跟她分析:“我們15號到京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16號你們一早就要集中,你這樣來不及調整狀態的,會影響16號的表現。”

因為重鋒要給李瀟瀟按肩頸,所以她轉過身背對著他。

重鋒還在一邊思考各種理由,一邊流暢地說著,忽然就看到小姑娘慢慢轉過來,抱著小枕頭,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一對漂亮的眉眼。

“哥哥,”小姑娘眼裡都是委屈,濕潤的瞳仁像是覆了一層水,聲音又細又軟,“我不想去臥鋪。”

重鋒看著她,腦海裡有一瞬間的卡帶,腦中那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五條理由,一下子全被打散了,亂成了一團打了死結的麻線。

好在,多年的訓練和任務鍛煉了他的應變能力,儘管那幾條理由甚至扭成了一大條麻花,但重鋒又果斷地放棄了這種大段大段的勸說。

他咳了一聲,問:“瀟瀟為什麼不想去臥鋪?那邊比這裡更舒服。”

李瀟瀟眨了眨眼,慢慢地說:“我一個人睡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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