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白蓮花遭遇係統(二十六)(1 / 2)

除夕的申時,天便有些黑了,宮裡長長的走廊亮著紅通通的燈籠。天地間忽地下起了大雪,飄飄灑灑,皇宮上上下下沒多久便銀裝素裹,蒼茫茫一片。

趙晟璟望著前方分不清遠近的蒼白,驀然回首,便見到那個在自己心上的女子獨自一人站在雪地中,目送他與其他女子離去。

天地蒼茫,更顯那人嬌小,滿身孤寂,仿若喧嘩散儘,獨獨棄了她一人在那無所去處。

他明明看不清她的臉,卻似見到了她眼中盈盈的水波,似見到了她乖巧又落寞的笑容,叫他整顆心都跟著發顫,他明明是這裡的主宰者,為何要這樣委曲求全?他登上這帝位,便是要恣意瀟灑,便是要絕不委屈在意之人!

忽地,趙晟璟不顧一邊的許皇後,拋下了她,朝著自己的貴妃奔去,便再也沒有回頭。

“陛下?陛下您乾什麼——趙晟璟,你給我回來——”許敏佳顧不得形象地大喊著帝王的名諱,叫宮人們嚇得連忙跪下,不敢看皇後跳腳大怒的樣子,還有那口中對貴妃不斷的咒罵。

趙晟璟將整個正月春休都給了白楚蓮,不見任何人,哪怕知道許皇後跑到太後那大鬨了一頓,甚至許太後叫人來傳話,他都隻當不知,仿若這世間便隻有他與白楚蓮——他卻不知,正因為他的這次任性,終為自己惹下了禍端,在往後的歲月裡,他慢慢煎熬,每每回首都恨毒了現在的自己,為何便不能為了她再忍一忍?害死她的人裡亦有他……

大周元正給假十日,正月初十皇帝才上朝。隻是這十日假過得並不太平,許皇後從皇宮鬨到了許家,鬨得滿京城沸沸揚揚,便是京城裡的販夫走卒都知道皇帝為了白貴妃冷落了許皇後。

許太後與許國公也終於開始正視白楚蓮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內心有了滿滿的算計。

首當其衝的是許國公在朝堂上向皇帝發難。

正月初十,新年的首次朝會,許國公便擺了個臉色在那裡,正逢江南急報私鹽販子猖狂,甚至暗中與水匪勾結,截了官鹽的道。

年前,趙晟璟便聽聞了此事,他本屬意謝譚去辦——雖說他與謝譚有過齟齬,也不喜謝譚和郭雲雅定了親以後還惦記著白楚蓮,但不得不說謝譚能文能武,外祖乃江南陸氏,盤踞江南多年,這事交給謝譚再適合不過。再說了如今白楚蓮是他的貴妃娘娘,謝譚也算是他的表哥,又是他底下的能臣,他如何用不得?

可許國公搶先為其世子許豫光搶下了這份差事,私鹽整治辛苦歸辛苦,但誰都知道內裡藏著大把的雪花銀,就算許豫光是個扶不起的阿鬥,許國公也硬是將他推了上去,乾不乾成事另說,得先叫小皇帝不舒服。趙晟璟猶豫著讓謝許二人一同前往,相互牽製,便聽到許國公不陰不陽地刺著謝從安,既是在刺謝從安也在敲打皇帝。他沉默了一瞬,便改了主意,讓許豫光一人前往江南。

事後,陸夫人便向宮中遞了牌子請見貴妃,待她見到白楚蓮,便開門見山道:“娘娘出自謝家,與謝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許家風頭正旺,還請娘娘為了謝家多多忍讓。”

“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白楚蓮擔憂地問道。

陸夫人不喜白楚蓮,可如今人家已是貴妃,正如她所言,如今在外人看來白楚蓮與謝家是綁在一起的,她隻得將朝堂上發生的事告知白楚蓮,暗暗提示因著皇帝未給許皇後麵子才惹得許國公在朝堂上發了飆,希望白楚蓮能跟著勸勸皇帝,忍得一時之氣方能從長計議。

白楚蓮叫人送走了陸夫人,心中卻有了另一番打算,她默默拿出一顆藥丸吞咽下去。

阿滾驚訝於她的身體吞下藥丸以後變得格外不正常,問道:“你這是覺得完成任務沒指望,直接服毒自儘了?沒必要、沒必要……”

雖然它一直叫著早死早換世界,但真沒想到白楚蓮會主動服毒,頗為意外,隻能說這丫頭當真是個狠人。

“你想什麼呢,不管能不能完成你所言的任務,我的死總要死在恰到好處。”白楚蓮彎眉一笑,模樣鎮定得不似在討論自己的生死。

正月過後,一切又恢複到了原狀,趙晟璟在春休時短暫的叛逆消失得無影無蹤,又像以前一樣初一十五到許皇後那裡,甚至平日也會有一半的時間去皇後那裡。許家感受到了皇帝的妥協,氣焰愈發高漲,然而白楚蓮突然傳出有孕的消息似一潑冷水澆在了許敏佳的身上。

陽春三月,新皇登基一年,恰趕上三年一次的春闈,朝廷正在用人之際,趙晟璟極其重視此次春闈,正與謝從安在禦書房商討著,內侍卻不合時宜地走進來,小聲地貼在皇帝的耳邊說了兩句。

平日還算沉穩的皇帝忽地跳了起來,本被收斂起的少年氣息被毫不保留的笑容全然釋放在了臉上,他十分自然地喊道:“舅舅,心蓮有孕了,朕先去她那裡,春闈的事便這麼定了!”

少年帝王便這麼輕飄飄地走了,謝從安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到外甥女這麼快便有了身孕,先是一喜接著便是大愁,新帝羽翼未豐,許家愈發囂張,這個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接下來和許家的仗怕是更難打了……

趙晟璟將貼身侍衛與內侍遠遠甩在了後頭,像個小瘋子一般從紫宸殿狂奔到長安殿,全然忘記了還有龍輦這件事。他見到白楚蓮與早上分彆時並無區彆,隻是臉上的笑比往常都要放開一些,像這春日的暖陽光看著心裡便暖洋洋的。

“陛下,這是怎麼了?怎地一身汗?”白楚蓮看著少年白皙的臉被染上紅暈,這樣的春日竟是一頭汗,溫柔地拿著錦帕為他擦汗。

他卻是急躁地一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亮得嚇人,目光中滿是喜悅與不知所措,“你、你孩子……你可有哪裡不舒服?”

猛然,他又皺緊了眉頭,緊張地抱住她,“這個孩子可會對你身子造成負擔?”

他記得白楚蓮身上的毒,亦記得她曾說過不可能有孩子了,如今卻懷了孕,會不會叫她……若這個孩子是以她的生命為代價,那他寧可不要!

“不會的,我這些日子琢磨出了個藥方子,如今我身上的毒素已經清了不少,故而才有了這個孩子……”白楚蓮嬌羞著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倚在趙晟璟的懷裡。

“那便好、那便好……心蓮,我本以為我們不會有孩子的……其實沒孩子也不要緊,隻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