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琮聽了張素的話,心頭也砰砰直跳, 把這樣的利器放在他的兵團中, 隻要他有能力, 就能帶出一支全國最強的嫡係部隊。有了兵權, 他這個皇子就再也不是半路出家的空架子了,腳根才真正站穩, 進而信服朝堂百官再得皇太子之位。
趙琮不禁對張素心生無限崇敬和感激,崇敬她拋開仙道還能造出如此人間利器, 感激她一片栽培扶持之心。
種瀚雖然想要這炮,但是種家是將門世家, 他活了幾十年,也習慣武將不太高的地位。這時又怎麼好去和將來會當皇帝的燕王爭呢, 如果對方同是武將, 他就必爭。
種瀚隻道:“要我來上奏, 在燕王裝備之餘,多少先給我弄幾門。”
種瀾和李碧蓮正在試炮員的指導下裝彈, 又學著在地上寫寫畫畫計算彈彈,她們本就聰明,不一時學會了算法, 用心算也能算出來。
她們一點炮的引線,砰得一聲, 炮彈打出去,命中目標區域,兩人不禁哈哈大笑。
種瀚道:“如果對方的重騎兵列陣殺過來, 發一炮,他們必然也是死傷慘重。”
張素道:“炮兵乃戰爭之神。不過,炮兵的近身防禦能力是很差的,如果是麵對機動性極強,喜歡擾敵的輕騎兵,炮兵就有很大缺陷。而用一發炮彈打一個騎兵,成本就太高了。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可不行的。對付輕騎兵軍隊,待用一種輕型炮和步兵陣法結合的戰術,隻要不迷路,保證消滅他們一個個部族。”
如果在現代戰爭中,發一枚導/彈隻為打一個敵兵——哪怕是最小的導/彈,那什麼國家都打不起這種仗。
種瀚歎道:“郡主真乃神人!”
張素暗道:這有什麼神的,在殷離那一世,雖然帝國雙璧太搶戲,她又被懷孕和孩子困住手腳,但她後來的小仗也乾過一點。倒是在李滄海那世,用炮兵的實踐較少。她原來可真不知道神仙有江湖,連天道化身的道祖也有江湖,有“江湖”就要爭地盤。
大千世界呀!
張素見女孩們玩得開心,笑道:“你們想不想常常有炮/打?”問出口後,她忽然覺得用這話問兩個女孩子,怎麼有點不正經呢?
種瀾笑道:“這事兒也有捉妖這麼好玩。”
李碧蓮從小跟著白素貞學習,看白素貞管著後方那麼多事,知道要完成一項新的事情,打好基礎準備、拿出章程才是最重要的。
李碧蓮笑道:“師叔是想瀾師叔與我來做一個炮/兵操作的章程嗎?”
張素笑道:“小丫頭還挺機靈。燕王和毅國公是沒空親自做這項工作了,這是需要點時間的,炮兵也要實現機動,炮身、炮彈都要保養和長途運輸,具體要有個操作條例的,條例要實踐中取得細節。”
這事條例還真是女孩子更細心,先有初步的條例,到裝備軍隊時就不會捉瞎,然後軍隊隻要在實踐中修補改進。
細節是魔鬼呀!
張素穿越古代多了,都要擔起事業,深刻體會到這一點。
說起軍事裝備的應用保養運輸,不由得想到現代的印度,就敗在細節上,印度人樂觀得心太大了。那是會用錢和鮮血來付代價的。
李碧蓮道:“夫人要是不嫌棄,我就來做這件事吧,隻是我擔心夫人身邊又沒有人了。”
張素笑道:“你不怕吃這苦頭,願擔了這事,我也少操點心了。”
李碧蓮道:“夫人總會派幾個人來幫我,有什麼苦的?”
趙琮見李碧蓮得張素信任,而且深知她的實務需求,更不敢小看她了。種瀾也不禁心想:我在山中學得一身武藝法術,就算兵法也知之甚多,但是這些細節的事就不及碧蓮了。
……
卻說種銘是種瀾的三侄子,但是他比種瀾還大幾歲,一進這家大的工廠,早就心潮澎湃。
他文不成、武不就,倒也愛畫畫,可惜他不是喜歡山水花鳥的繪畫,而是木工設計,他十分好奇傳說中諸葛亮的木流牛馬。
但是今天見到了的火/炮,他發現這種東西也不下於木牛流馬的神奇了,這是與侄女的飛簷走壁完全不同的神奇,這讓普通人擁有了像神仙一樣的能力。
種瀚會帶他來,也是種瀚知道張素也有“奇/淫/技巧”的本事,張素也從來不看低那些,她自己當年都帶著一千多斤的毒/藥創造了本朝第一大勝。
三子文不成武不就在彆人那裡是沒有可能有成大用的機會的,也許得張素點撥,不會成為廢物,淪/落下層。
但是種銘因訥於言,一直不插口父親和張素的談話,也無法討好她展示自己。
當清風、明月帶著他們走了一座石橋,種銘看到對麵依河建的廠房時,廠房外有五個巨大的水輪,不禁激動起來,說:“這個輪……好大!”
種瀚知道三子的話是最不動聽的,說:“銘兒,你有話想好再說。”
種銘說:“好大,真大!這裡還磨米嗎?”
清風道:“這可不是磨米的地方。”
種銘道:“那是乾什麼的?”
清風道:“剛才不是打/炮了嗎?炮是需要炮彈來喂的,這裡就是製作炮/彈/彈/頭的。開/炮一時爽,做起來賊就很麻煩。”
蒸汽機作動力在現在的條件下還遠遠難以達到,就算發明出來,要用上也要一段時間。但是水輪機械在這個時候不稀奇,古代的水輪動力磨坊就很多。
大家過了橋,進了廠房裡,隻見廠房裡的工人還在加班看著衝擊機械,張素讓工人們不用多禮,隻做事就行了。
就見工人小心將一個個軟鐵製工件放到了模具中,開動機械,水輪帶動的模具雷霆之勢落下,便將軟鐵工件壓擊成形,是一個頭上中間有孔的錐形。
這是空心彈/頭,沿彈頭中心軸線打出通孔,那麼幾乎所有靠近圓管前端麵的空氣都可以從中流過。與傳統的實心彈頭相比,空心彈丸的頭部激波阻力和尾部渦流阻力都大大減小。
這使得空心彈頭的彈具有速度高、命中精度高以及對目標侵徹能力強等優異特性。
再鑲上鋼鐵製成的圓柱彈身和木質彈托、引信,才是一發空心彈頭開/花/彈,這也是她讓人幾經試驗研究製成的。
這種彈也是需要炮身和炮彈雙點火,既先點炮彈引信,再點炮的引信,要超越這個技術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那木質彈托在十八世紀後期才在實踐中發明,這倒也不是難事。因為現在技術和鋼鐵質量讓開花/彈極有可能受不住火藥的壓力在炮膛中爆/炸,這非常危險。連拿破倫征戰時都不怎麼用開/花/彈,因為那時的技術不成熟,也是張素的炮管內的鐵是錳鋼,受衝擊能力強,張素才敢用開。
而彈上有木質彈托,也可以起到一個緩衝作用。
並且,因為木的質量比金屬要低,彈的整體的重心前移,發射途中,依照頭重腳輕的“羽毛球原理”,可使彈道更準確。
僅僅這些東西,也是百忙之中的張素現在僅能拿出來的最先進的技術了,要是放在前幾年鋼鐵產量和品質跟不上時根本就不用想了。
清風、明月給他們介紹了製造過程,並且還說了依照現在的各部門協同,材料跟得上時,一天也隻能最多造出二十發彈。
種瀚道:“那麼光這一發彈/藥就比狄人一副重騎兵鐵甲還貴吧。”
明月道:“就憑狄人的拐子馬鐵甲也能這個比嗎?這一發打下去,幾十個武林高手都廢了。這當然貴了。如果是攻城,可以用更便宜的實心彈,發現敵軍大量列陣,就打開/花/彈。”
張素說:“種將軍問你要多少錢?”
明月道:“沒有兩百兩,我這人工、成本都無法開銷。”
種瀚說:“郡主,這也太貴了,燒錢呢。”
張素說:“鎮國利器,怎麼可能便宜?彆人有錢還買不到呢,兩百兩已是良心價了。如果朝廷不用,我這裡改成水磨麵粉廠也可以賺錢。但是將來北伐時將士就要多流血了。”
種瀚也知道張素帶他來看,就是想找盟友一起推動新式武器的應用,得到朝廷撥款時,那些空談非議能少一些。現在朝廷比前幾年熱鬨,對於她以女子之身多年把持朝政,背後也有些雜音了,現在沒有鬨事是實力實乾太差,皇帝知道那些新來的人靠不住,從不聽信他們的話。
種瀚道:“行,我知道了。”
結束這個廠房的參觀時,種銘還癡癡看著工廠人簡單的操作,種瀚才想起他的事來。
一起出了廠房,種瀚道:“郡主,我家老三性子有些木訥,但也可以在郡主府跑跑腿。還有我身邊這位胡兄弟不但寫得一手好文章,也是經世致用之人。”
張素看看跟著種瀚來的一直不說話的種銘和那個文士,暗道:原來種瀚是來推薦人做官的。
但想種瀚也不像是那種熱衷於賣官之人,以他的地位及現在朝廷有許多空缺的現實,他真要恩蔭他的兒子一個武職也不是難事,而能寫一手好文章的人不需要找她一樣做官。
張素和種瀚算是“忘年之交”,表麵上看起來張素年輕幾十歲,但是張素輩分比他妹妹高兩輩,所以大家都各算各的了。
張素奇道:“種公子和胡先生沒有打算科舉嗎?”
胡先生道:“在下姓胡,單名一個棟字,擔不起郡主先生二字。去年春闈,小人正值祖父的孝期,今年便在國公門下任文書,國公爺抬愛,才帶在下來見郡主。”
種瀚道:“我是不想放人的,但是胡兄弟總是要入仕的,在我身邊呆不久長。郡主小試改革賦稅,設置海關,胡兄弟擅長理賬,在我一介武夫身邊不過是小用,在郡主身邊將來才能大用。”
張素還真缺財政人才,但是很多“應用數學”好的人,“語文”不好,這個時代,隻要他們考不上進士,都難進入高層。聽他說這人因為祖孝誤了去年的春闈可見至少有秀才功名,因為朝廷空缺,這兩界科考隻要秀才就可以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