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1 / 2)

無論是情侶、夫妻,還是朋友, 隻要長時間相處下去, 就需要磨合,需要容忍, 最忌諱的是計較和比較,更加忌諱的是互相埋怨。

可是隻要是人, 就有人性, 有人性,就會計較和比較,會互相埋怨, 因為如果不埋怨對方,那麼就等於承認這些問題都是自己的, 那是自我否定。

除非是內心無比強大的人, 才能坦然接受這些否定,進而獲得成長。

這大概就是長大的意義。

***

午夜夢回時, 尤瑋從睡意中醒過來, 她發現自己的半個身體露在外麵, 她是被凍醒的。

然後她再回過身,看到某個禽獸卷走了三分之二的被子。

她氣不打一處來, 用力將被子抽走,讓那個禽獸光在外麵。

顧禽獸很快也醒了,但他不是冷醒的, 而是被動靜吵醒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整個人挨上來, 連她和被子一起攬進懷裡,大腿一夾,將她和被子一起當做抱枕處理。

尤瑋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又閉上眼,打算再會周公。

這時,她腦瓜頂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你剛才說夢話了。”

尤瑋安靜了一秒,睜開眼,問:“我說了什麼?”

顧丞:“你說,‘你這個王八蛋’。”

尤瑋一陣沉默。

她想不起來自己夢到什麼了,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恰好顧丞這時問道:“你夢到我了?”

尤瑋一怔,進而輕笑出聲:“你是在對號入座麼,哪有人這麼撿罵的?”

顧丞“嗯”了一聲說:“撿罵的確很不健康,但是如果我不撿,就等於承認你夢到了彆人,還這樣罵了他。那麼接下來,我就會問,那個人是誰。”

尤瑋又是一陣沉默,她拒絕回答這種問題,最主要的是,這問題質問的一點道理都沒有,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說夢話,還是他胡亂瞎編的,她怎麼辯解呢?

誰知,尤瑋不說話了,顧丞卻提醒道:“還沒想起來?”

這下,尤瑋明白了,他是徹底睡醒了,所以也不打算讓她睡覺了。

她歎了口氣,說:“哦,那就當做是你吧,你這個王八蛋。”

顧丞的問題來的很快:“所以,我在夢裡是對你做了什麼事,讓你口不擇言,還是你平日裡就是這麼看待我的,所以連做夢都不放過我?”

尤瑋:“……”

這個男人,是在故意找茬兒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問:“你是不是閒的沒事乾了,想吵架?”

顧丞低聲道:“吵架我也吵不贏你,這種沒有任何贏麵的事,我從來不做。”

尤瑋反倒好奇了:“你這麼好的口才,為什麼知道吵不贏我?”

顧丞:“因為我會讓著你。”

尤瑋:“……”

什麼叫“巧舌如簧”,什麼叫“大男子主義”,這就叫。

尤瑋:“我不需要你讓著我。我把男人領回家,是為了舒緩我正常的生理需求,可不是為了讓他大半夜跟我吵架,還反過來說要讓著我的。”

回應尤瑋的是一聲輕笑。

半晌,尤瑋明白了,她說:“你是故意開啟這個話題的?”

顧丞說:“要不是這樣,你很快就困了,可是我不困,看著你睡著,我會心裡不平衡,還不如把你徹底吵醒,跟我互動。”

——互動?

尤瑋品了品這兩個字,在他懷裡轉了個身,然後問道:“到底是我思想不單純呢,還是你說這話的時候,確實有那個意思?”

顧丞又是一陣輕笑:“我的確有那個意思,但你也不單純,所以才能領會。”

纏在她身上的被子被一點點拉開。

尤瑋沒躲沒閃,突然說:“我突然想起我昨晚夢到誰了。”

顧丞有些心不在焉的問:“誰?”

尤瑋說:“西門大官人。”

顧丞的動作頓住了,安靜了幾秒,他才拉開距離,在黑暗中看著尤瑋:“你做的是那種夢?”

尤瑋笑了:“準確的說,我夢到的是西門慶和李瓶兒。你知道的,我最喜歡那本裡的瓶,就是李瓶兒。”

顧丞安靜了一會兒,這才明白,尤瑋是在轉移話題,她不想繼續後半場。

那好,他就不繼續,他們可以純聊天。

……

於是,顧丞這樣說:“我隻記得李瓶兒是一個性、欲很強的女人,而西門慶恰好是那種潘驢鄧小閒的男人,沉迷於此,還非常欣賞李瓶兒在房裡的手段,所以他們才一拍即合。”

尤瑋笑道:“我就知道,男人一提到這樣的話題,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和‘驢’有關的事。但我喜歡李瓶兒並不是因為這個。”

顧丞說:“我知道。你喜歡她,因為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尤其是在對待她的前兩個男人花子虛和蔣竹山身上,可以說這兩個男人的身敗名裂,下場淒慘,多半是來自李瓶兒的手筆。”

尤瑋:“在那樣的社會裡,以李瓶兒的出身和經曆,她雖然有大把的財富,卻沒辦法凡事親力親為,她隻能依附於男人,必須要找一個男人當門麵,替她做一些事,比如經商。她有頭腦,有手段,有生存能力,就算心裡在苦悶,也知道如何為自己找出路,而不會自暴自棄。西門慶忘了她,她就找蔣竹山做過度,西門慶回頭了,她就知道蔣竹山沒用了,就一腳把他踢開。”

顧丞這時插嘴道:“蔣竹山真可憐。”

尤瑋道:“蔣竹山沒錢沒勢沒能耐沒才華,所有東西都是李瓶兒給的,她隻是要一個撐得起來的門麵,在那方麵也能滿足她的男人,結果這個男人非但什麼都沒有,那方麵也不行。這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一腳把他踢開,還得反過來問他一句,‘老娘要你乾嗎使’?”

顧丞冷笑一聲:“嗬,女人。”

尤瑋沒理他,接著說:“可是西門慶這些東西都有,李瓶兒對他是真情,自從進了西門大宅,就一改往日心狠手辣的作風,她變得善良,容忍,包容,溫柔,對待潘金蓮也很不錯,由此可見,女人如何對待男人,有一部分是取決於這個男人值不值得。”

小時候,尤瑋曾經發誓要成為一個和自己母親完全不同的女人,因為她不認可陳妙之這竹籃打水的一生。

長大後,尤瑋漸漸開始認同陳妙之,也改變了很多看法,漸漸明白陳妙之並不是無用的女人,隻是她的手段全都用在了崔圳父親的身上,那是一團棉花,打上去沒用,怪就怪陳妙之沒有遇到一個有力的對手。

以及,陳妙之的很多經驗和看法,也在潛移默化中融入到尤瑋的骨血裡。

陳妙之說,要找一個能幫助她的男人,要先問自己是不是值得這樣對待的女人,這完全取決於自己怎麼做。

差不多的道理,反過來也成立。

她選男人,基本上也取決於那個男人值不值得被選,是隻適合作為一個過度,還是適合簽訂長期契約,如果兩個人的關係最終變成一個人是另一個人的包袱,那麼就隻能講良心和感情深厚了,偏偏這兩樣東西她都沒有。

換句話說,就算她是李瓶兒,她遇到了西門慶,西門慶要或不要她,她都能好好的活。

如果西門慶負了她,成為她的敵人,她也會與之為敵。

……

尤瑋這樣的性格和為人,顧丞一直是知道的,而且很欣賞。

太黏糊,且傷春悲秋,整日將情愛作為枷鎖和工具的女人,他消受不起。

隻是這一刻,當顧丞聽到尤瑋這樣講述李瓶兒的故事,並給予讚揚的時候,他心裡還是忍不住升起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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