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寧延否認得很乾脆。
周奚側目瞧他,“你彆說不知道她喜歡你。”
“知道。”寧延停下腳步,轉身直麵她,“周奚,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在我看來,我無法控製彆人的感情,隻能管好自己。在卓卓的事上,我自認拒絕得非常明確,更沒有過任何曖昧或含糊。”
“至於她如何解讀和選擇,是鍥而不舍,還是死心不改,又或者就此放手,那都是她的事。在沒有受到困擾的情況下,我不認為,有必要花時間和精力去引導一個不太重要的人對我的情感走向。”
寧延:“我猜你應該也明白,如果借著你去讓她死心,這隻會把事情變得複雜化,很大可能會讓她誤以為假如沒有你,也許就不會被拒絕。”
“但事實並非如此。我拒絕她、拒絕其他人,和我有沒有女朋友、女朋友是誰毫無關係,僅僅是我不想、不喜歡而已。”
周奚若有所思地凝望著他。冬日明亮的陽光落在他白淨的皮膚上,襯得他的臉溫暖卻又峻峭。
“你認為她能理解?”周奚問。
現實中許多人都無法理清,又或者不肯承認在一段感情裡,求而不得的根本核心始終在於“需求”,也就是想不想。對方想不想愛得甘之如飴,自己想不想突破阻礙逆天改命。
所以,苦守八年的齊琪會覺得喬柏前妻是他們最大的阻礙,當眾失態撒潑的何玥會把周奚當成狐狸精,自我感動的柏遠山會怨命運,而初次見麵的卓卓會暗藏敵意……
他們都忘了,不是對方有白月光,不是造化弄人,更不是自己不夠好,隻是他“不想”而已。
“能不能理解是她的事,我沒必要替她操心。”寧延說。
十分耳熟的一句話,不正是頭一天,兩人談起柏遠山沒放下舊情,仍對周奚念念不忘時,周奚的回答嗎——那是他的事,我乾嘛替他煩惱。
周奚忽而一笑,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連自私冷漠都如此般配。
她難得主動地拉起寧延的手,問:“中午吃什麼?火鍋?”
“不吃火鍋,帶你吃蓉城菜行嗎?”
“可以呀。”周奚似是想到什麼,突然道,“但千萬彆去那家號稱最貴蓉城菜的店。”
“城門巷裡的?”
“地點我不知道,是鄭董帶我們去的。就記得裝個菜一會兒根雕、一會兒鳥籠、還藍天白雲……”周奚回憶起來,仍是滿滿的嫌棄,“古典文化沒感覺到,隻深深體會到浮誇。”
寧延一聽就知道兩人說的是同一家店,也完全同意她的評價。
“不去那裡。”寧延說,“我帶你去嘗嘗真正好吃的蓉城菜。”
——
寧延帶周奚去的私房菜館藏在一處居民樓裡。
餐館很小,隻有4小1大的五個雅間,每天隻接待10桌客人,裝潢布設都非常簡單,但在細節處又透著精致和古樸,讓人深處其中就能安靜下來。
最有意思的是,這家店沒有菜譜,也不能點餐,服務生隻過問忌口,其餘的皆由老板兼主廚根據人數來安排,能吃到什麼,就像開盲盒,全看運氣。
等菜的功夫,寧延把拎了一路的紙袋打開,從裡麵取出一隻印著ZG的長方形盒子,推到周奚麵前,“送你的,打開看看。”
“什麼東西?”周奚邊開邊問,然後目光驀地一聚,心臟竟快了一拍。
那是6個造型各異的古風玩偶,而隻肖一眼,就能認出這些玩偶的樣貌神態正是她自己。
她垂眸凝望著,腦海裡一幕幕浮出上午在創意館,他靈活操作設計軟件的畫麵——
他問:“學了一個小時算嗎?”
他熟悉素材庫,動作嫻熟,甚至還會用快捷鍵……
周奚心口湧上一種甜蜜滿漲的情緒。她慢慢抬起眼瞼,望著他,“你做的?”
寧延點頭。
“我很喜歡。”她發自內心地說,“非常喜歡。”
“喜歡就好。”寧延揚起唇。
“做了多久?”周奚問。
“上次回去就開始做,一直到上個禮拜才設計好,然後請小尹幫忙建模,做出成品,剛好這回過來拿。”
上次來蓉城時,寧延看她似乎很喜歡ZG店裡的紅衣女俠玩偶,就萌生了要以她的原型做一套小玩偶的想法。回去後,他私下找到ZG負責設計的小尹,從學習軟件到反複溝通設計,最後確定了這6款造型。
“主要設計比較花時間。尤其是剛開始,不熟練,做出來不滿意,反複改了很多次。”
寧延說著探過身子,指了指其中一個紮著丸子頭,雙手捧著烤紅薯的玩偶說,“這是第一個,那時候還不太上手,所以造型服飾都很最簡單,沒有其他的精致。”
“但很傳神,而且很有趣。”周奚取出吃紅薯的小玩偶。
很明顯,寧延是參考了她在古鎮吃烤紅薯的模樣,雖然玩偶神態造型都很簡單,卻十分得趣。
“那這個是不是最難?”周奚又拿出一個騎著白馬的女俠問。
“不難,馬在素材庫裡有很多,挑一個就行。這個最難……”寧延指了指一身紅衣,腰配長-劍,帶著鬥笠的玩偶講起了創作過程。
飯菜陸續上桌,蒜泥白肉、豆花魚、乾煸四季豆、外加一個雞絲涼麵和絲瓜湯,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蓉城菜,但味道好到人尖叫。
“你怎麼知道這種店的?”周奚好奇,這種藏在市井中的私房菜館,不是網絡營銷出來的網紅餐館,是真正的饕餮才能尋到的美食。
寧延不答,隻問:“喜歡嗎?”
“超級喜歡。”喜歡到她的筷子就沒停過。
“那以後想吃,我們就來。”寧延說。
周奚瞥他一眼,“你以為是偉仔,想喂鴿子,就買張機票去倫敦?”
“也不是不行。”寧延說。
周奚懶得理他,繼續埋頭消滅雞絲涼麵。
吃過飯,鑒於晚上還要趕飛機,兩人決定先回酒店休息,等車時,周奚摸著胃說,“太撐了,我感覺晚飯都不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