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奚洗完手出來,客廳茶幾上,已擺好了宵夜。
她坐過去,端起寧延盛好的白粥,嘗了一口,綿密潤濕的米粥味瞬間爬滿味蕾。
“會吃薑嗎?”寧延拿起一個小盒,裡麵是切得細細的薑絲。
周奚點頭,把碗遞過去,加了點薑絲,拌勻後又嘗了一口,粥裡有淡淡的辛甜,口感變得更有層次。
見她連吃幾口,寧延又打開一小盒榨菜,“這個也不錯,可以嘗嘗看。”
周奚嘗了下,讚道,“很好吃,你哪裡買的?不會是美食街吧?”
酒店附近是南城著名的美食街,但以周奚對美食一條街的了解,一般是出不了這種“美食”的。
果然,寧延回答說:“在老城區,以前來南城,這邊朋友帶去吃過。”
老板是潮汕人,三代都是做砂鍋粥,最拿手的就是文火白粥,尤其配上那一碟秘製榨菜絲,讓人吃過不忘。
“本來想帶你去店裡吃,放在砂鍋裡更香,但想想來來回回太晚了,就讓司機去買回來。”寧延說。
周奚點頭,想到一個點:“你助理給我裝了監控嗎?怎麼知道齊琪走了?”
寧延答,“我估摸的時間。而且,沒走也沒事。”
見她看過來,寧延說:“我就說,敲錯門了。”
周奚扔給他一個白眼,眼神寫著:你當人是傻子,還是你是傻子?
寧延失笑,“其實是喬柏在。”
不等她問,他答道,“我做東,請幾家機構過來打球。”
南城近郊有一處新建的高爾夫球場,草坪和設施很不錯,吸引了不少高爾夫愛好者。但寧延顯然不是來玩的,周奚尋思須臾,問:“中海債轉股的事兒?”
寧延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視線落向她空了的碗,“再來一點嗎?”
周奚搖頭,把碗放下,撕開濕巾擦手和嘴,說:“你想讓其他機構一起吃肉喝湯。”
不是疑問句,而是篤定的陳述。
“跟你學的。”寧延謙虛地說。
鴻升組建外資聯合基金會,不僅邀請8家外資機構共享50億元的資金池,還共同試嘗外管資金這隻螃蟹,而從公字號嘴裡搶來中海債轉股的KR,也打算把這塊肥得流油的肉分出來大家一起吃。
周奚看著他,“學我什麼?我借著他們的手抓螃蟹,自然要人人分一條螃蟹腿。你這到手的肥肉還要分出一塊,簡直是活雷鋒。”
寧延把吃剩的食物儘數收拾進袋子裡,紮好袋口,站起身說:“我是不是雷鋒,你最清楚。”
他把垃圾拎到門外,回來洗了手,重新走到客廳,接上剛才的話題:“你已經猜到我要怎麼做了,對嗎?”
“大概。”周奚給出推斷,“GZW不打算出錢給你吃下中海的債務,需要KR自行籌建成立資產管理公司,而你打算找其他機構籌資,一起吃下這塊肉。”
按照慣例,公字號的債轉股項目,是由GZW出錢來籌籌建資產管理公司,華金和華融這些具體負責項目運營的機構隻需要拿著GZW的錢,去收購破產企業的債務,再轉化為股份,賣出去,而大概率,買回的人仍然是GZW或其他大型公字號企業。
他們既不需要承擔籌集資金的任務,也沒有後期銷售壓力,就是出點力氣和技術,狠狠地賺一大筆管理費和傭金。
KR作為民營機構,能硬生生地從華金華融嘴裡搶來這塊肥肉,拚關係和人脈是遠遠不夠的,隻能是有特彆能打動GZW寧肯放棄嫡係親兒子,也要給外人的關鍵因素。
“你允諾了自籌自銷。”周奚說。
寧延補充:“還有降了2個點的管理費和傭金。”
“你這局玩得有點大。”
中海集團債務高達360多億,光是生息債務就有200多億,換以前,這300多億要GZW從口袋裡拿出來,而且轉成股票後,大部分還得自己買回去,相當於白白拿出好幾百億來救中海。
而現在,KR不僅要拿出好幾百億,還得承包後期的銷售,不怪GZW連親兒子都不要了。但與之而來的,三百多億資金,沒有大樹可靠的情況下,國內任何一家機構都沒辦法拿出這麼多的資金來沉澱。
“所以,得多找點人一起玩。”寧延把擰開的蘇打水遞給她,“怎麼樣?鴻升有興趣嗎?”
周奚接過水,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問:“為什麼是中海?”
瀕臨破產的公字號很多,KR若是單純隻想打破公字機構的壟斷,打通民營的通道,為爭取民生基金鋪路,完全可以挑一個小項目,沒必要去玩中海這樣的巨無霸企業。
為了管理費和傭金?彆說他還自降2個點的,就是墊資出來的300多億隨便投那裡都能賺回十倍以上利潤。而且,如章牧之所言,這種盤根錯節的項目,沒有半年以上的運作,不可能拿下,KR勢必更早就盯上了這塊肥肉。
那麼,中海到底肥在哪裡?
“這是明天打球要聊的話題。”寧延淺笑著說。
意思是,鴻升隻有入局一起玩,才能知道這裡麵的秘密。
周奚挑眉看向他,“你想請多少人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