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求偶期24 如此反複(2 / 2)

外麵的雪有時會下得齊膝深,但最近也有不少出太陽的好天氣,言袖有次還遇見蹦跳的兔子,一顛一顛地跳上冰封的河麵。

河水結冰很快,言袖蓄了些水,用完就需要去冰麵上砸個冰窟窿。

她也不是完全沒有遇上危險,有一次砸冰窟窿時,就遇見對麵遠遠的叢林中一隻野生的凶獸,言袖和它對視幾秒,不知道是她拿石頭狠砸冰麵的架勢嚇到它,還是後麵大佬的危險氣息威懾了它,總之,對方又離開了。

言袖想可能是後者。

銀則對於自己的氣息能有多少威懾力,應當是有數的,不然也不會讓她隨意住在這裡。

言袖從口袋裡摸出那枚蛇鱗。

鱗片被她用細繩串起來,幽黑的顏色和細密紋路,像是某種雕刻的首飾。她拿在手裡撫摸片刻,又揣回去。

她丟下手裡的石頭。

被砸了一個大窟窿的冰麵之下,還能看到魚類竄過的遊痕。

真好啊,冬天也不光是寂靜,還有一些隱藏起來的生機。

言袖重新把水池蓄滿後,雙手凍得通紅,她把手舉起來往唇邊呼氣,嘴唇嗬出的氣體暖融融地飄散在冬日的冷風中,零散的霧氣消失在視線裡。

她在山洞內烤了會兒火。

因為惦念著蛇蛇冬眠需要的溫度,言袖並沒烤多久,就熄滅火堆。她給自己加了一件棉衣,又到後麵去看蛇蛇,抬手摸摸他冰冷的鱗片,張開手去抱抱他。

天色晦暗。

明日大約還要有一場大雪,如果雪真的把洞口堵住,還挺麻煩的。

言袖琢磨著銀則也該蘇醒了,她雖然不知道蛇類要冬眠多久,但記得原著裡粗淺提到過,冬眠對於現在的許多獸人來說,是一場儀式。

光影錯落。

又是幾天過去。

天幕緩緩爬上漆黑的色澤,星星稀疏地懸掛著,樹木的影子投射在綿茸的雪堆上,雪色把一切都折出淺白。

言袖最後把蛇尾換完藥,驚訝地看見傷口又嚴重了,前些天還勉強變好的地方,此時像是又經曆了酷刑,她呆愣在原地片刻,不知如何才能幫到他,折身到前麵去摸摸蛇蛇的腦袋。

中間迷迷糊糊睡過去一截,等言袖睜開眼睛,察覺到對方的尾巴動了動,似乎很輕微地一卷。她睜開眼,看見流暢優美的蛇身,已經化做人類青年漂亮的半身,在昏暗的隻有零星光線的山洞中,墨色發絲遮攏後背,他看起來好像陳在山洞內的美麗雕刻品。

言袖很小聲叫了句:“銀則?”

她看見那雙濃密睫羽輕輕動了下,在濃重的令人喘不過氣的血氣與異樣香氣中,他似乎即將要醒來。

銀則不清楚重複了多少次。

拋棄、關押、詛咒儀式、遇險,他像是沉入一個由幼時噩夢組成的循環,無法醒來,已經不記得自己經曆了多少次。或許是百次,或許千次,這些東西仿佛拚了命要把他拉入永久的沉眠。

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不知道是怎樣的罪過才需要承受這樣的詛咒,扒皮抽骨,循環往複,不死不休。

他在又一次的循環中,察覺自己的尾巴被人抱在懷中,大約是再一次的循環詛咒儀式,又要被戴止咬器了。銀則發覺尾巴陷在柔軟的織物中,雖然有傷,卻受到一種被嗬護般的照料。

他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山洞,住在這裡每天都會遭受各種襲擊,最開始要把自己藏在石頭後才可以。麵前有微微晃動的影子,像是幼年時某一次,遇見幾個循聲而來的成年獸人,試圖殺死流浪蛇——以免它長大對村落有威脅。他這麼思索,等待循環的夢再次傷害自己。

而麵前傳來少女驚喜的聲音,嗓音清脆,像軟和的棉絨,從冬日枝頭垂下的帶陽光的枝葉,劈開昏沉冗長的夢境。“銀則,你醒了!”

青年慢慢睜開一對幽麗蛇瞳。

他定了幾格,才慢慢認出她是誰似的,或者根本沒有認出來,隻是在經曆長久沉眠後認為她也是夢中的一份子。那雙蛇瞳中漸漸添了些清醒的情緒。他看著她。

傷痕累累的尾巴被好好地搭在柔軟的織品上,鮮橙的亮色,綿軟的觸感,尾巴上有些清涼,被包紮了布片。

淋漓的不是鮮血,是搗爛的藥汁。

洞穴裡彌漫著血腥氣,異香,粘稠而難以流動,漆黑的夜色中,隻留零星一線月光。

言袖覺得蛇蛇的眼神很冷很A,好像沒認出她,又好像經曆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回到認識她以前的狀態,那雙眼睛冷漠而悚然,幽紅地半闔在黑夜裡。

很久。

而後他慢慢地抬起身。

言袖連忙想要扶他,俯下去,離對方很近。青年白皙額角有微微的汗濕,昏暗的山洞內,言袖隻能看清他幽紅的瞳孔。

屬於食物鏈頂端獸人的眼睛。

讓她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強悍,冷漠,美麗的生物。

令人心悸。

她一時有些踟躕,對方抬起身,半闔著纖長的睫,遮住一小半明麗的如幽火的異瞳,眸底映著零散月色。

臉頰皙白,又是濕漉漉的安靜神色。

言袖靠得很近,不知怎麼扶他。而微抬起身的蛇蛇,含著一絲迷茫與軟乎,安靜軟糯地仰起頭。微微貼近。“怎麼啦?銀則……”言袖低頭,扶住他肩,還未反應過來。她感到溫熱異香的氣息,美人蛇嫣紅的花瓣般纖軟的薄唇,低垂著微微顫動的睫,仰頭,輕輕貼在她的下頜。

像幼蛇糯嘰嘰的親近。

作者有話要說:  你完了你墜入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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