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十六)(1 / 2)

劉謝本以為楊柔會驚慌、恐懼,可是她十分平靜,平靜得好像知道她會這麼問一樣。

楊柔衝她笑得十分溫柔,“陛下可以永遠相信臣妾。”

殿外的陽光透過門外的縫隙灑進了殿內,照在楊柔的身上。此時此刻,陽光把她分成兩半,一半處於陽光之下,一半隱匿於陰影之下。

楊柔說,她可以,永遠相信她?

看著楊柔堅定的目光,劉謝做了個決定——她打算相信她。

“臣妾自知您並非池中之物,但今日之事未免過於暴露鋒芒,恐引他人忌憚,還望您不要再有下次了。”這是楊柔臨走前跟她說的話。

事實證明楊柔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三日之後丁原就以尋找刺客為由,將她的皇宮翻了個底朝天。

誰都知道,根本沒有什麼刺客,丁原這麼做就是在警告她。

在丁原搜查她的寢殿時,陳泰不願意眼睜睜看著她受如此侮辱,站出來阻攔,還將丁原臭罵了一頓,罵丁原時倒反天罡。

最後結果就是被丁原打了一頓,劉謝求情了,但無用,隻能眼睜睜看著陳泰被打一百大棍。

劉謝看著陳泰愈發慘白的臉龐,拳頭越握越緊,咬牙切齒道,

“與其費力翻找,丁刺史倒不如放一把火將朕這皇宮燒個乾淨,想必那刺客定葬身火海。”

丁原看著麵色鐵青的劉謝心中滿意極了,“陛下嚴重了,臣連贓物都不敢私吞,又怎敢火燒皇宮?那後人豈不是要罵臣欺君?”

出了口惡氣的丁原感覺神清氣爽,在打完陳泰後便帶著他的人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劉謝趕緊上前查看陳泰的情況,當感覺到人還有呼吸的那一刻她鬆了口氣,忙叫人把陳泰抬到偏殿去。

幾個宮人手忙腳亂將陳泰放在木板上抬了進去,劉謝則回了正殿寢宮,把忙著收拾的宮人叫下去後,她從背包裡拿出了急救包,這是這幾個月抽到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劉謝拿著急救包馬不停蹄去了偏殿。

她進去的時候宮人們正在忙著給陳泰脫衣服,後背的血肉早已和衣服混合在一快,大家隻能將衣服剪掉,然後在小心翼翼將和血肉混合在一快的衣服慢慢撕下來。

場麵之血腥看得劉謝齜牙咧嘴,但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不過卻被宮人攔住了,

“陛下萬金之軀怎可來此汙穢之處?”

“陳總管因朕負傷,朕豈有不管之理?”說罷自顧自走到床榻邊,將急救包放下,從裡麵找到止血噴霧噴在整個後背,又將消炎藥粉倒在傷口處。

上好藥後,劉謝讓宮人幫忙抬著陳泰,自己又拿了紗布給他包紮好。

一切完事後禦醫才姍姍來遲,看到劉謝在這裡雖有些吃驚但還是下跪行禮卻被劉謝不耐煩打斷,

“彆行禮了,趕緊去看看病人吧。”

禦醫這才來到床榻邊給陳泰診脈,後又查看了傷勢,他雖沒見過陳泰傷口所用之藥,但常年與藥材打交道的他一聞便知這用的是療傷靈藥。

“情況如何?可有性命之憂?”看禦醫忙碌許久,劉謝忍不住詢問。

“陳總管雖傷勢嚴重,但索性處理及時,已無性命之憂。”白胡子的禦醫回道。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劉謝如同那心急的家屬般詢問著大夫。

“陛下勿憂,微臣開些方子,讓底下人熬水給陳總管服用,最多三日便可醒來。”

之後禦醫又開了些外敷的藥,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才離去。

此時天色已黑儘,劉謝也不便再逗留,便也回了寢殿。她的寢殿和偏殿離得極近,走不了幾步就到了。

剛進門的她正準備溫習下今日的功課,剛走近內室就看見項羽坐在她的床榻上,可把她嚇得不輕。

“項叔你終於回來了!”驚嚇過後便是驚喜,倆個月啦,她翹首以盼的項羽他終於回來啦!

她幾步跑到床榻邊挨著項羽坐下,正打算和項羽告丁原的狀呢,話還沒出口,她這才看到項羽腳底下躺著個男人!

確切的說,是個看起來快五十歲的老頭,剛剛因為屏風的遮擋,她沒看見,這下直接把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這老頭誰啊?”劉謝拍著胸口,看著項羽問道。

“賈詡。”項羽惜字如金。

什麼?!這就是賈詡?劉謝有些不太敢相信。

在她的想象中,五毒俱全、唯獨缺德的賈詡應該是這副模樣:淬毒的目光、陰翳的長相以及讓人膽寒的氣質。

然而現實中的賈詡竟然是個頭發花白的胖老頭,而且還是個長得慈眉善目的老頭。

果然,人不可貌相。

劉謝蹲在地上,拿手指頭戳了戳賈詡,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是死了嗎?”

項羽給了她一個爆栗,“胡說什麼,他隻是暈過去了。”

因為皇宮暗道萬分重要,絕不能讓他人知道,所以項羽是把人直接打暈了從暗道裡扛進來的。

劉謝又用力拍了拍賈詡的臉,試圖把人叫醒,但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禁疑惑,

“那他怎麼還不醒?”

項羽:“……我們再等會兒。”然而心裡想的卻是:完了,下手重了。

劉謝點點頭,又坐回了榻上,問起了項羽這兩個月都乾了些什麼。她好奇極了,比如項羽是怎麼抓到賈詡的。

說到這個問題,劉謝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在西楚霸王的臉上看到了‘說多了都是淚’的表情。

而此時的項羽胡子拉碴,人也黑了好幾度,身上還散發著一股發酵的酸臭味,哪裡還有最開始那威風淩淩的霸王模樣。

劉謝默默起身去了對麵的桌案前跪坐,不是她嫌棄,確實那味兒有些熏人。

“唉,說來話長……”項羽開始訴說起了他的悲慘遭遇。

兩個月前,項羽追賈詡而去,他本以為十天半個月就能回啦,身上便沒帶多少銀兩。沒成想賈詡這匹夫還挺能跑,竟然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家鄉涼州武威郡。

等項羽追到武威郡時已是一月之後,他身上的錢早已用儘,沒辦法他隻好將馬匹賣了換些盤纏,於此同時又四處打聽賈詡的下落。

可賈詡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給他設置了很多障礙,不過所有的計策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略顯單薄。就這樣項羽孤身一人將賈詡抓了回來,這一來一回就是倆月。

劉謝聽完也十分感慨,這一路真是難為項羽了。

項羽講述完沒多久,地上躺了許久的賈詡終於悠悠轉醒,他還未睜眼就聽見一大一小在談話,而談話內容更是讓他感到崩潰。

“你說賈詡要是不聽話怎麼辦?”一道略顯稚嫩的孩童聲音詢問道。

“不妨事,來之前我綁了這老匹夫全家老小做要挾,他若敢生二心,我立馬提刀去涼州殺了他全家。”一道沉穩厚重的男聲說道。

“這手段會不會太下作了些?”稚嫩的聲音似乎不太讚同。

那男人冷笑,“確實下作,不如將賈詡一並放了,全你仁德之名。”

“……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下作呢?這叫謀略!項叔好謀略!”

已經醒來的賈詡:……當著我麵這麼說禮貌嗎?

活了五十年算無遺策,沒成想有一天在陰溝裡翻了船。

談話間劉謝終於注意到地上的動靜,“賈校尉,醒啦?”

賈詡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臣賈詡,叩見陛下。”

看著年過半百的一個老爺爺還給自己下跪磕頭,還是一副惶恐的表情,劉謝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欺負老人的惡霸。

但賈詡可不是一般的老大爺,劉謝並沒有馬上讓他平身,而是自己走了過去,蹲在他麵前準備先嚇唬他一下,

“賈校尉,你說這天下如今是誰的天下?”

“臣不知。”

“哦?”劉謝眉毛一挑,神情玩味,“賈文和謀略超群乃朝野共知,你豈會不知?”

“還是說,你是欺朕年幼無知,在糊弄朕啊?”

雖是孩童之聲,可其中卻藏有力壓千鈞之勢,跪在地上的賈詡額頭早已滲出汗水。他想不明白,明明才過去兩個月,劉協是如何在如此短時間內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蛻變成如今的初具帝王威儀。

莫非……劉協當真是天生的帝王?

“陛下是天子,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蒙混不過關的賈詡隻好老實說道。

但劉謝並隗打算這麼輕鬆就放過他,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