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有膽量,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要認識一下對方。”盛清音說道,臉上寫滿了好奇兩個字,“沐柏,我們可以跟進一下這件事情嗎?”
“親自去跟進不行,不過派親衛過去看看可以。”沐柏說道,用另一隻手壓了也對方腦袋上的帽子,“你的安危很重要,不可以以身犯險。”
盛清音扶起了自己的帽子,小聲地嘀咕了幾句。不過是去看看一戶富豪之家而已,算不上以身犯險吧,她隻是想要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二百多的親衛裡,沐柏的人占據了一大半。在沐柏給出明確的命令後,盛清音基本就沒轍了,隻能聽從對方的安排。
除了賣身葬父外,沐柏和盛清音在往城外走的時候還遇見了一群小乞丐,不過他們跑的非常快,盛清音都來不及拿出銀子分給他們,他們就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沐柏,這次我們可以追上去了嗎?”盛清音問道,“聽說乞丐裡麵是有情報網的,他們會了解到很多東西。”
沐柏若有所思地看著盛清音,發現她抬腿跟上去以後,忍不住問了出來,“清音,京城應該沒有什麼乞丐吧,你這些說法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嗯?很多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都這樣說,京城以外的地方有許多劫富濟貧的俠客,他們如果到了一個沒來過的地方,一般都是收買小乞丐,從他們嘴裡問情報的。”盛清音說道,“我知道這裡麵有虛構的成分,但肯定也是有事實基礎的。”
盛清音說道,發現幾個小乞丐拐彎以後,很快又追了上去。小乞丐似乎也發現了有人在跟著自己,很快就加快了跑路是速度,想要甩開盛清音。
見狀盛清音就更來勁了,即便是跑得氣喘籲籲了,也依舊咬牙堅持了下來。
情況僵持了一刻鐘左右,盛清音的速度變慢那些下來,同時小乞丐也開始出現了體力不支的情況,兩者時間的距離並沒有發生變化。
沐柏最後還是忍不住了,鬆開了盛清音的手,當著她的麵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內力和輕功,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她就把小乞丐前進的路給堵住了,逼得他們停了下來。
“呼——你們,你們為什麼要跑?”盛清音也跟著刹車,有些不滿地瞪了沐柏一眼。你有內力會輕功為什麼不早點說的,害得我我白費那麼多功夫!一開始把他們攔下不就好了。
沐柏摸了摸鼻子,她這不是一時之間忘記了嗎?
“你們不要抓我,我們很快就會離開縣城的。”為首的小乞丐說道,把剩下的三個更小的乞丐護在了身後。
“抓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抓你?你們偷東西了?”盛清音問道。
“沒有!我們是乞丐,我們不是小偷!”小乞丐說道,帶著一絲好奇看著盛清音,“你們不是來抓我們的嗎?”
盛清音搖頭,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隻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們,沒想到你們跑的那麼快,我就隻能追過來了。”
“你要問什麼問題?關於災情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有關劉家的事情我也一概都不清楚。”小乞丐的語氣很快,先是背稿子一般說了出來,“我們隻是普普通通小乞丐,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沐柏和盛清音對視一眼,這叫什麼,不打自招?
小乞丐一共就四個人,沐柏他們加在一起也是四個人,發現自己被團團圍住後,小乞丐們就抱成一團,開始瑟瑟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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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四個小乞丐穿上了小棉襖,整整齊齊的坐在了麵館裡,捧著比他們臉還要大的碗,哧溜呲溜地吃著麵條,最後連湯帶麵的全部裝進了肚子裡。
靠著這個,沐柏和盛清音也問到了不少東西。比如要把他們趕出去的人是縣丞,又比如劉家有一個公子喜歡把姑娘騙回家,平均每個月都要騙一個,而且是隻進不出的那一種。
“嗝,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請我們吃麵條也沒用,我們不知道更多的東西了。”為首的小乞丐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說道。
“你們平時住在什麼地方呢?”盛清音問道,“縣城外麵嗎?”
小乞丐點頭,“外麵有破廟,我一般都住在那邊。”
沐柏:“他們不允許你們在縣城內乞討的話,你們不就沒飯吃了嗎?”
“但是有小燕姐姐啊,她每三天都會來看一次我們,如果我們吃的東西不夠了,她就會帶包子和饅頭,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的。”小乞丐說道,隨後又很快捂住了嘴,“謝謝你們請我吃飯,我們先走了。”
為首的小乞丐跑掉以後,其他三個小乞丐也很快跟了上去,沒一會就混入了人群,徹底消失不見了。
沐柏笑著搖頭,“這幾個小孩很機靈,知道我們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確實。”盛清音忍不住點頭,“他們也挺有耐心的,明明之前有很多跑路的機會,硬是等到現在才走。”
“那麼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他們是故意告訴我們那些消息,還是因為我們給了他們衣服和吃食,所以才告訴我們的。”沐柏問道。
盛清音琢磨來一下,“是故意的?但我們遇見乞丐應該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吧,而且追上去是我自己的決定,他們難道可以預測我的決定?”
“他們經過我們的時候,我覺得不像偶爾,像是一次試探。”沐柏說道,“不過你跟上去應該是偶然,他們或許沒有想到計劃會那麼順利的進行下去。”
這個廣陽縣看起來不大,但是裡麵的能人不少啊,居然可以在不被自己發現的情況下,打探到了自己的行動。不過他們多半是沒有惡意的窺探,不然自己肯定會發現的。
盛清音挑眉,“這樣說的話,我不就等於是咬餌的大魚嗎?”
沐柏一臉無辜地眨眼,“我可沒有這樣說,剛才的內容,都是我的推測。”
盛清音瞪了對方一眼,認真地分析了起來。“我們要過來這件事,是在十一天前才定下的。從京城到這裡,在快馬加鞭的情況下,也至少需要五天時間,畢竟路況非常不好。”
“縣令和那位小燕收到信息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如果五天的時間足夠縣令把那些乞丐和流浪漢趕出去的話,應該也足夠乞丐背後的那位小燕做很多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小燕會不會是京城派人的人?”盛清音問道,“山匪的事情,會不會和小燕也有關係。”
沐柏稍稍皺眉,“這幾個小乞丐很熟悉地形,應該是在這裡待了很久的。他們口裡的小燕姐姐應該也是本地人,最少在這裡生活了一年的時間,不太可能是京城的人。”
“按照我的推測,這位小燕應該是個消息靈通的江湖人,她多半是盯上了我們的身份,想要借我們的手處理縣令和那個劉家。”
至於小燕的計劃為什麼會推進的那麼順利,多半和自己有關。畢竟她可是女主,如果有固定劇情會發生的話,多半是主動往她身邊湊的。
盛清音:“連一個縣令都對付不了的話,那個小燕在這裡應該沒有什麼幫手,多半是一個劫富濟貧的女俠!”
“……”沐柏:“話本上的東西太過誇張了一點,女俠也就是身手比較出色的人而已,她或許可以以一敵十,但卻不可以以一敵百。”
“那沐柏你呢?你可以嗎?”盛清音問道,“你應該比那個小燕要厲害吧?”
拿我和小燕比?沐柏輕哼了一聲,“在我有盔甲的情況下,以一敵百不是什麼問題。”而且一個打九百的那種以一敵百。
盛清音笑著說道,“你知道嗎,在你被封為四品將軍的時候,京城裡一下冒出了許多主角是女將軍的話本,她們不僅可以以一敵百,還擅長以少勝多,一千人就可以打敗一萬人什麼的。”
沐柏挑眉:“如果是一千騎兵對一萬沒有弓箭手的步兵的話,以少勝多也不是不行。但如果都是騎兵或者是步兵的話,很少有勝算,我隻能帶著很少一部分人突圍成功。”畢竟自己也是人來著,也會有力竭的時候。
小小地跑偏了一下話題後,沐柏和盛清音又很快商議起了正事。雖然兩人被設計了,但這並不是出於惡意,反而還是因為那位小燕信任她們,所以才會有這個機會。
“這件事情我管了,反正賑災的物資已經發下去了,其他受災的縣城應該也接到消息了,估計過幾天就會來領物資了。”盛清音說道,同時對手哈氣。
沐柏很快握住了盛清音的手,感受到上麵的寒意後,微微皺眉,“你手上湯婆子呢?”
盛清音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我順手塞給他們了,他們比我更需要湯婆子。”
沐柏緩緩吐出一口氣,用自己的手掌把盛清音的手捂住,“你要是可憐他們,還不如塞給他們一點銀子。”
“銀子我也塞了啊。”盛清音應道,理不直氣也壯的,讓沐柏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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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的出現打亂了沐柏和盛清音的安排,原本想要出縣城去逛逛的兩人,被迫停下了腳步,一邊在縣城裡麵晃悠,一邊等著親衛遞消息回來。
說來也巧,先後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兩批親衛,竟然在劉府附近遇見了,互通了一下情報後,很快就把他們打探到的內容遞了上來。
“所以,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有很大可能就是小乞丐嘴裡的小燕姐姐?”盛清音看著親衛遞上來的情報,喃喃自語,“這也太巧了吧。”
“不巧,我們估計是小燕的備選計劃,如果我們不插手乾預的話,她會用自己的辦法懲罰劉府的人。”沐柏說道,“清音,明天去一趟縣令,問一問他劉家的事情。”
“讓他們狗咬狗?”盛清音下意識說道。
“或許,但也有可能會讓他們狼狽為奸。”沐柏說道,“比如縣令可能會假意懲戒劉家,等到我們一走,他就會把人放出來。”
盛清音陷入了沉思,這兩天的經曆,讓她認識到了自己和沐柏之間的差距,同時也意識到了她自己有很多的不足。
公主和皇子還是有一定區彆的,尤其是小時候接受的教育,要不是自己可以在跟在自家父皇後麵長見識,估計就連八皇子的學識,都可以甩自己一截。
“沐柏,你平時都讀什麼書?”盛清音問道,她比不上被大儒教養出來的皇子也就算了,為什麼她的腦子還不如帶兵打仗的沐柏好使?
“兵書吧,其他的書有什麼看什麼,沒有係統性地學習過。”沐柏笑著說道,“怎麼了,清音你是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嗎?”
“沒有。”盛清音板著臉說道,“我現在覺得之前的想法還是太過狹隘,也太過直接了。”
盛清音的腦子確實很好用,但她一直都在京城,被她的父皇保護的太好了。論起謀略的話,她比四皇子和五皇子要優秀很多。但是架不住她沒有足夠多的幕僚,所以在各種陰謀詭計麵前,盛清音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十八歲的盛清音才剛剛接開始上朝。幾位年齡大的皇子都已經二十幾了,他們早就被各種陰謀詭計毒打過好幾遍了,更不用說他們還有幫忙出謀劃策的智囊團。
尤其是六皇子,在母族不顯的情況還可以混成這樣,心機深沉是肯定的。這一點從原世界線中也可以窺探出一二,當時六皇子在接觸孤女沐柏的時候,絕對是帶著滿滿的算計來的。至於後來發展出感情什麼的,多半是因為原來的沐柏懷有一顆赤誠之心,傻乎乎地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然後焐熱了六皇子。
沐柏忍不住發散了一下思緒,算一算時間的話,自己寫的奏折和呈上去的物證,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送到皇帝的手裡了,說不定今天早朝的時候,皇帝還當眾提到了這件事情,順帶狠狠地罵了一次六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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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往回倒一點,在今日早朝的時候,皇帝確實提到了這件事情。但皇帝沒有直接說自己有證據,隻是言明有山匪劫道,然後被沐柏全殲,親衛和民夫無一人受傷。
“沐國公果真勇武過人,有沐國公護著小九,父皇不必憂心。”四皇子站出來說道,順著皇帝的心意猛誇了沐柏,試圖讓皇帝忘記自己帶兵剿過匪這件事。
皇帝確實沒有想起來這件事情,但是架不住有人提醒。四皇子開口說完後,五皇子就給某個大臣甩了一個眼神,示意對方開口。
接受到信號後,大臣很快出列,提到了四皇子兩年前剿過匪的事情,暗示四皇子當時辦事不力。
“聖上,剿匪的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多了,有人重新落山為寇也不奇怪。臣覺得與其怪罪四皇子,不如查探一下當地官員,或許是他們沒有管理好百姓,才有了這一場禍事。”
“臣附議,那些所謂的山匪,極有可能隻是附近的百姓,為了一口吃食鋌而走險。”
“臣附議,兩廣一帶雪災嚴重,其他地方應該也會出現糧食不住的情況。”
五皇子的人站出來攻擊四皇子以後,追隨四皇子的大臣自然要幫忙反擊,很快就把鍋甩到了地方官員不作為的身上。
皇帝沒有吭聲,隻是摸了摸胡子,看著底下的大臣吵來吵去,見到他們吵得差不多以後,才開口,“小六,你怎麼看呢?”
忽然被點名的六皇子屏住了呼吸,努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保持鎮定,“回父皇的話,臣覺得應該是地方官方辦事出了紕漏,所以才導致有百姓落山為寇。”
皇帝嗯了一聲,“你去過兩廣地區嗎?”
六皇子無聲地吞咽著,“父皇,兒臣去過一次。”
皇帝的繼續問道:“當時你有遇見山匪嗎?”
六皇子猶豫了一下,他猜不到皇帝為什麼要這樣問,隻能謹慎地給出了回答,“兒臣沒有遇見過,不過兒臣曾經聽說過,因為並不知真假,所以沒有過於重視。”
皇帝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是沒有遇見過山匪了,你的親衛應該也沒有遇見過山匪才是。”
聽到親衛兩個字後,六皇子的身體一下就僵住了。
糟糕,剛才的回答錯了,他應該答遇襲過,而且有過人員折損才是。不對,不能回答遇襲,應該說有人不慎跌落山坡,然後一直沒有找尋到蹤跡才對。
“小六,沐國公不僅給朕送來了一份奏折,還有一塊隻有你的親衛才可以有的腰牌。”皇帝說著頓了一下,視線落在了群臣身上,發現他們都低著頭。
“你可以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嗎?”皇帝繼續說道。總管太監很有眼色,把腰牌雙手奉上。
皇帝捏起腰牌,看了一眼後,就直接丟在了大殿上,“你該不會想要對朕的小九和沐國公下手吧?”
“父皇,兒臣冤枉!”六皇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很是悲愴,“父皇,小九是兒臣的妹妹,沐國公又是於國有功的英雄,兒臣就算是腦袋被驢踢了,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構陷兒臣,請父皇為兒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