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樹葉很快適應上學生活, 每天背著書袋和小叢一塊上下學。
即使小叢有人陪伴,兜明仍舊天天帶著雲善一起接送他。
三月底,天越發熱了, 衣裳又該脫下一件。
秀娘在堂屋給春花縫夏天穿的衣裳。
花旗坐在堂屋門口看著院子裡爬來去的雲善,和搖搖擺擺, 慢慢練習走路的春花。
“你真沒懷?”秀娘發現,天氣暖和, 花娘慢慢又瘦下來了。冬天長的那些肉在春天掉了些下去。
“沒懷啊。”花旗回頭看向屋內, 無奈道,“我一直說沒懷,是你們非要說我懷了。”
秀娘不好意思地笑了幾聲,“見你長胖,人又犯困,我們都以為你懷了。誰料想你那是冬天貼膘呢。”
雲善從院子裡爬到門邊,扒著花旗的腿張大嘴巴。
“餓了?”花旗摸摸他的腦袋, “睡一個午覺雲善就餓了?”
“啊。”雲善張大嘴巴給花旗看他的嘴,他自己伸著小手在上牙齦上戳了戳。
“嘴裡進東西了?”花旗嘀咕著蹲下身, 輕輕托起雲善的小下巴仔細瞧了瞧。
雲善紅紅的牙床上冒出了一點白白的小東西。
花旗伸手摸了摸,白色的小東西是硬的。這個他知道,是長出的小牙。
春花上個月開始長牙, 花旗是見過人類幼崽剛長牙的樣子。
“雲善長牙了。”花旗轉頭和秀娘說。
秀娘把縫衣針插在小衣服上,湊過來。
雲善嘴裡, 門牙冒出的白點比小米粒還小一些。
“雲善也是先長的上門牙。和春花一樣。”
“長牙了就能吃點吃蛋羹。”秀娘說,“前幾天我給春花喂過一次燉雞蛋,她拉肚子,我就沒敢讓她吃。我打算過幾天再給她試試。”
“燉雞蛋就行?”花旗問。
“不能放蔥,也不能放鹽和醬油。除了雞蛋什麼也彆放。”秀娘叮囑她, “可千萬不能放鹽。再過幾個月,孩子再大點才能吃鹽。”
“嗯。”花旗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許是長出的小牙有些癢癢,雲善趴在花旗懷裡,拿著花旗的手指往嘴裡送,歪著腦袋啃起花旗的手。
花旗抽出手指,帶著雲善去外麵洗乾淨小手,把他的小手塞進他嘴裡,“雲善自己吃自己的手。”
“啊。”雲善才不呢,他現在才不吃自己的手手,就要花旗的。
花旗不讓,他就拱來拱去地到處找手。
花旗被他拱的沒了法子,隻好貢獻出自己的手。
雲善的牙床軟中帶硬,咬在手上一點也不疼。花旗想,人類幼崽怎麼會十個月了才開始長牙?沒牙就不能吃東西。要是生活在山裡,早就把自己餓死了。
正在花旗沒邊地想著,沒牙的小掌門在山裡活不過一天時,院子外突然跑來一個陌生女人。
那女人剛進院子,一見到人就大喊著,“不好啦,許老二來搶人了!快去看看啊。”
花旗在腦子中慢半拍地想著許老二是誰,秀娘已經放下衣服著急的站起身,“搶巧子?”
“是啊。”那女人捂著胸口大喘著氣,“上次這人說要巧子給他做媳婦兒,我們以為是說笑呢。誰知道他今天帶了好多人來。咱們村裡的人少,攔不住,巧子快讓他拖走了。聽說你家西覺能打,他在不在?”
女人是住在巧子家前麵的鄰居。知道巧子和西覺家的花娘關係好,也知道西覺力氣大,能打死一頭野豬。眼見著巧子就要被人拖走,她趕緊就來找人了。
“西覺在我家呢。”秀娘急忙說,“我現在就去喊。”
說完,她就快步往院子外跑,邊跑邊喊,“西覺,秋生,西覺,秋生。”
花旗擰起眉頭問女人,“他憑啥來搶巧子?巧子又不是他媳婦兒。”
“他非說三喜把他媳婦兒弄走了。巧子就得賠給他做媳婦兒。也不知道石青村的人咋想的,竟然有不少人來幫他。要我看,石青村的都是無賴。”那女人也替巧子抱不平,“劉三喜那個混蛋,淨不乾人事。自己屁股一拍跑了,留下巧子替他受罪。呸——”
坨坨在秀娘家門口正和栓子他們一塊玩,聽到秀娘喊西覺去救人,他立馬往家跑。
“雲善。”跑進院子,坨坨直奔雲善。抱起雲善,他就想往外跑。
“你彆去了,留在家看著春花和雲善。”花旗淡淡地說一聲,快速跑出門。
那女人追著一塊跑出去了。
留下院子裡抱著雲善的坨坨和站在坨坨腿邊的春花。
“哎?”小人參精沒想到,自己突然就被要求留下來照看孩子。可是,他想去看熱鬨哎。
秀娘看著秋生帶著西覺去了巧子家,她趕緊跑回來。“坨坨,你回來了。你娘呢?”
“走了。”坨坨眨巴眨巴眼。
“那你看著春花和雲善啊。我也出去了。”秀娘說完就跑了。
再次被要求留下看孩子的坨坨:......我也想去啊。
花旗趕到巧子家,巧子家院子裡已空無一人。院子門的門框都叫人擠歪了,可見是動過手了。
他趕緊奔著村口追去。
跑過一條小路,再向左轉彎,果然見到一大群人在推推搡搡的爭吵。還有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
花旗擠開眾人,追到前麵。看到巧子身上捆著麻繩,被一個壯實漢子扛在肩頭。石青村斷路的幾個人拿著棍子正對著東望村的村民揮來舞去。
三喜娘哭得快暈過去了,嘴裡一直哭嚷著,“放了我兒媳,放了我兒媳。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沒爹沒娘,讓孩子怎麼活。”
東望村的裡正大聲喊,“你們這是犯法。強搶民女,要去坐大牢的。。咱們去找官老爺評理!”
“評什麼理?”石青村的漢子回吼道,“少拿官老爺壓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老婆還老婆也說得過去。咱們犯什麼法了?要犯法也是你們村劉三喜先犯。叫官老爺把他先抓去。”
“哪來的欠老婆還老婆的說法?”花旗衝出人群,一手握住那漢子手中的粗棍。
那漢子一驚,定眼一看,竟是個美貌嬌弱的高個子婦人。
漢子掃過花旗身後的東望村眾人笑出聲,“東望村沒男人了?竟讓女人上前?剛剛是被打怕了吧。哈哈哈。”
“花娘。”三喜娘撲上前來,抓住花旗衣裳,“花娘,你救救巧子啊。他們要把巧子搶了去。”
現在唯一敢於出頭的花旗成了三喜娘的救命稻草。
巧子聽著聲音,抬起頭,忍不住哭喊著求救,“花娘,救我,救我啊。”
花旗冷哼一聲。東望村的村民被說得也嚷嚷起來了,“誰說我們打不過你們。”
劉三喜的本家罵道,“誰知道你們突然來了二十多個人。有膽子,等明天咱們再練練。”
今天鎮子上有集市,村子裡很多人去鎮上趕集去,留在村子裡的人不多。連三喜爹今天都去鎮上買東西了。
許老二一定是不懷好意,專挑今天村子裡人少的時候來。
“明天不練。”許老二齜出一口黃牙,“老子今晚就進洞房,明天要陪媳婦,哪有功夫和你們練。”
“呸——許老二你真不要臉。巧子是我們劉家的媳婦兒。”劉三喜的堂哥罵道,“你個瘦矮子,女人都扛不動。搶人還叫彆人幫你搶。你他娘是不是個男人。”
許老二被罵到痛處,氣急敗壞地指著剛剛說話的人道,“是不是男人不用你說。老子馬上又有媳婦兒孩子了。。巧子兒子要是認我做爹也行,就改姓許,我認。”
“那是我孫子。”三喜娘尖銳地大喊。
“放你娘的屁。”巧子失去理智地在漢子身上掙紮著破口大罵,“許老二你要是有用,你媳婦兒能跟劉三喜跑了?有種你去把劉三喜找回來,你找他要你婆娘。欺負我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讓我兒子認你做爹。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再等十輩子你都等不上。”
“拚了這條命我也不給你做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