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在王大山家乾了五天活, 每晚回家都能得到秋生給的一把豆子。
他甩著尾巴,悠哉地吃豆子,吃完了還要撒嬌似的蹭蹭秋生的胳膊, 每每都能惹得秋生憐愛地撫摸他。
秀娘打趣道, “我看你對著牛, 比對咱們春花還親。”
“瞎說什麼呢。”秋生拍拍牛腦袋,“明天還要拉車去鎮子上, 大牛牛晚上好好睡覺。”
秋生承認了大毛、二毛給水牛起的名字,跟著一塊叫“大牛牛”。
坨坨此時腳踩著藤條蹲在地上, 胳膊掰著藤條靈活地交叉。
經過秋生的指導, 坨坨已經能自己編出小籃子。
“喳喳喳喳。”
聽到鳥叫聲,秋生抄起棍子就往外跑。
可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小麻雀又在稻草人身上多啄開一個窟窿, 得意地飛在半空中。
“喳喳喳喳喳。”壞人類, 你又來晚了。
自打那天坨坨問小麻雀害不害怕人類的稻草人, 小麻雀就盯上了秋生家院子外看稻子的稻草人。
隻要路過秋生家, 小麻雀都要來叨上幾口稻草人。不能對幫助大妖們的人類使壞,那就對人類造出來的稻草人使壞吧。
秋生見到有麻雀啄稻草人, 都會拿起棍子驅趕。這更惹惱小麻雀。一來二去的,一人一鳥每次交鋒還會添幾句對罵。
“你這隻臭鳥!”
“喳喳喳喳。”壞人類追不上我。
秋生氣得舉著棍子追了幾步。知道攆不上後, 他自己小聲嘀咕,“等抓到你,我就給把你用繩子栓起來, 給坨坨和小叢玩。”
“秋生叔,你說什麼呢?”穿著一身紅衣裳的白嫩小孩,帶著滿臉喜意仰頭看向秋生。
秀娘剛把坨坨的紅衣裳做好,讓他穿上試試合不合身。坨坨在院子裡高興地跑了兩圈, 又跑出來找秋生。
“呃......”這一身紅,在開始發暗的天色中格外亮眼。除了新娘子和新郎官,秋生可從來沒見過誰穿這麼喜慶的大紅色。
他張張嘴,乾巴巴地誇讚,“坨坨這身衣裳......好看。”
“我也這麼覺得。”坨坨臉上的笑容更大,看向栓子他們常玩耍的空地,惆悵地說,“不知道栓子他們今天還來不來這玩了。我想讓他們看看我的新衣服。”
秋生看向遠處越來越暗的天色,“應該不來了吧?”隔壁五嬸家的狗都在往家跑。
“那好吧。”不能在第一時間炫耀也不妨礙坨坨的好心情,他跑回院子裡,歡喜地喊著,“雲善,雲善,雲善。”
“啊。”花旗懷中被叫到的雲善敷衍地附和了一聲,轉頭看了坨坨一眼,立馬又把腦袋轉回去,認真地盯著花旗的下巴瞧。
“雲善,你看我好不好看?嘿嘿嘿。”坨坨湊近雲善,戳他的小臉。
雲善皺起小眉頭,轉頭看了一眼又迅速扭過頭。
見雲善不理他,坨坨撥弄雲善腳上的老虎鞋,誇張地說,“雲善,你穿紅色的老虎鞋子可真漂亮呀。你看我,我也穿紅色的衣服,你看我好不好看呀?”
“哪裡好看了?”兜明略微嫌棄地說,“太紮眼了。”
雲善蹬著小腿,毫不客氣地踢在坨坨的手上。
大紅色的衣服再配上紅色朝天辮,就是丟進山裡,兜明都能一眼找出坨坨。這麼紮眼的顏色很容易就會被獵物發現,影響捕獵。
這種顏色的衣服讓他穿,他肯定不穿。兜明再一次對坨坨身上的大紅衣裳投去嫌棄的目光。
花旗也是有些嫌棄地站得遠了些。
“紮眼怎麼了?”坨坨晃晃腦袋頂的紅色朝天辮,臉上掛著笑,“大紅色的好看啊。”
就連小叢都默默地退開幾步。整個院子裡,沒有一個妖怪誇讚坨坨。
“紅色好看。紅色喜氣。咱們坨坨白,穿紅的好看。比誰家的新郎官都好看。”院子裡唯一的女性人類——秀娘對坨坨發出稱讚聲。
“就是嘛。”坨坨靠近秀娘問,“什麼是新郎官?”
“坨坨也想做新郎官?哈哈哈。”秋生的笑聲插進來。
花旗也跟著笑,“哈哈哈哈。這麼小的新郎官。哈哈哈哈哈。”誰願意嫁給坨坨這個懶惰的小妖精呢?雲靈山上也找不到另一棵成精的母人參。哈哈哈。
坨坨疑惑地看看秋生和花旗。臭黑蛇都笑的事情一定不是好事情。他果斷地說,“我不做新郎官。”
穿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紅色衣裳,坨坨心情很好。
睡覺前他在炕上拉著雲善的小手,一個妖嘟嘟囔囔地說,“我好看吧?嘿嘿,嘿嘿嘿。”
“好看好看。”花旗不耐煩地應付兩聲,將雲善拽得遠離坨坨,哄他睡覺,“雲善,咱們不理傻人參精。來,睡覺。”
雲善抓著花旗拍打他肚子的手,“哈哈”地笑了兩聲,拖著要往自己嘴裡塞。
“不能吃,不能吃。雲善睡覺。”花旗改用另一隻手拍他。
沒拍幾下,雲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放下小手,嘟嘟嘴巴,閉上眼睛。
新房子晾得差不多了,花旗打算帶著妖怪們搬進去。
新房子裡缺鍋碗瓢盆,缺四角櫥子,缺洗衣的木盆。秀娘說,還缺晚上睡覺蓋的棉被。秀娘說,要把新房子填滿,才有人氣,才像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