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溫柔,似乎剛才發生的事、遇見的人,對他而言全都微不足道。
顧想想默了默,心中那股無名的苦悶依舊縈繞不去。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懂陸徐風。
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
“陸徐風。”相隔許久,她難得的正經喊出了陸徐風的名字。
“嗯?”
“我們談一談吧。”
顧想想覺得自己的心很亂,連帶著話都語無倫次。她其實不知道該和陸徐風說些什麼,可是心底卻湧起了一股推力,推著她、拉著她開了口。
可事到臨頭真的說出了聲,卻又反倒心下茫然。
她究竟想說些什麼來著?
……不知道。她不知道啊。
她隻是,不能就這樣看著他走。
顧想想自顧自的走到吧台前,從陳酒架上抽出一瓶白蘭地打開,倒滿,一飲而儘。她又重新倒了一杯,端到陸徐風麵前遞給了他。
“剛剛謝謝你。”她道。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James,你……其實還記得他吧?”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實際上顧想想的心裡很篤定。
果不其然,陸徐風隻是短暫的沉默了會兒,然後慢慢點了點頭。
他似是自嘲的笑了起來,聲音低啞,“記得。”
當然記得。
早些年的時候年輕氣盛,還學不會淡而處之,說心中無感,那都是假的;隻是後來被時間磨礪了幾年,這種感覺也就慢慢淡了。
本來就說不上恨,到了後來,更是連憤怒都生不出來——他沒必要把情緒浪費在不相乾的人身上。
成年人的情緒,遠沒有他們自己所以為的那樣充沛飽滿。
隻是如今舊人重逢,昔年的那種些微感觸才淡淡的重新湧現。
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說來也是奇怪,對於旁的人,陸徐風覺得自己似乎天生就是情感缺失;唯獨隻有顧想想,才能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心神。
比起James,他更關心顧想想。
“你怎麼了?”陸徐風從顧想想手中接過酒杯,卻也沒喝,轉而隨手放到了桌上。
他靜靜地看向顧想想。
女人那雙素來狡黠明媚的漂亮眼眸微微垂斂下來,泄出了兩三分陸徐風看不太懂的情緒,整個人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苦悶籠住,看起來懨懨的。
不過半天的時間,她的情緒就已經和來時大不相同。
陸徐風想不通,隻能把原因歸結到不速之客James的身上。
顧想想又喝了一杯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
“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顧想想覺得自己真的是變了,從前的她決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顧想想對於這個世界都抱有著一種微妙的抽離感,雖然身在其中,卻又好像一個旁觀者。她是她,原身是原身,其實是兩個不同的人,所以她並不會過多的在意原身過去的人際關係。
於顧想想而言,從穿來的那一天開始,未來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過去?那不過是另一個人的背景故事。
可是事到如今,她似乎越來越分不清自己和原身的界限了。
至於原因,顧想想大概也是知道的。
因為陸徐風。
他們的過去糾纏的太過緊密,所以她和陸徐風的關係越親密,就越是沒有辦法不去觸及。
她不欠陸徐風一句道歉。
可是顧想想欠。
原先的她不在意,可是如今,卻做不到了。
陸徐風忽然伸手探了過來,覆蓋在了顧想想冰涼的指尖上。
滾燙的溫度順著緊貼著的肌膚源源不斷的傳
遞過來,令人忍不住眷戀。
“想想,我想你是誤會了。”
男人的聲音緩慢而又鄭重。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安……說實話我很高興你在意我的感受,但比起James,我更在意你……我希望你能開心。”
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像春天的潭水。
說著,陸徐風笑了笑,“關於James,其實吧,你說不在意,好像也不太現實,但如果說是怨恨,又著實算不上。”
“準確來說,應該是‘在意過’吧。”
沒有人是活在過去的。
男人的手指微微收攏,把顧想想的手握到了掌心,對待寶藏一般珍而重之的緩緩收緊。
“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但我不想再糾纏於曾經的事情了。”
當一段感情開始爭論於誰對誰錯,就已經預示了它幾乎走到了儘頭。
他不想這樣。
陸徐風萬分慎重地注視著顧想想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不想糾結過去,我想和你有未來。”
“……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