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這奶牛貓不對勁25 你的福氣在後頭……(2 / 2)

虧心事......

謝允梅低眉思索著,輕輕用齒尖碾咬濾嘴:“說吧,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說什麼?”謝存非笑了笑,“是說當年我媽沒死的時候你就劈腿祁戴林的事,還是說你因為嫉妒謝新雪一家所以調換彆人剛出生的孩子的事?謝允梅,你做的虧心事還少嗎?”

謝允梅的眉心跳了跳:“……”

“怎麼不吭聲?”謝存非輕聲,“如果你沒做過,你現在倒是反駁我呀?”

可是他的父親一個字都沒有反駁。

謝存非攏了攏袖子,有點冷似的,“謝蘭陽不是謝新雪親生孩子這件事,在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而且,這件事,謝新雪自己也知道。”

“謝蘭陽的那個性子,如果他自己能有意識的收斂一些,也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境地,可惜他真的太蠢了。”蠢到切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你在謝蘭陽和謝詔出生的時候把孩子給換了,動機隻不過是因為嫉妒吧?父親?”

這可笑的嫉妒。

他們兩兄弟之間門,父母無條件偏愛的永遠都是謝新雪這個弟弟,就連分割遺產的時候也是把所有家產都留給了弟弟,身為哥哥一分錢都分不到,偏心至此,所以他一早知道父母立下的遺產內容,極為憤怒和不甘,帶著一腔恨意離開了本家,隻身一人到外麵到處闖蕩,連父母相繼去世都沒有再回去看過一眼。

哪怕弟弟後來帶著合同來找他,對他說其實父母有留了東西給他,他也當麵撕毀了合同,放棄了繼承權。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極度的小心眼,特彆記仇,將對這種父母偏愛的憎恨刻到了骨子裡,連帶著被父母寵愛的弟弟,都一齊被他列為了仇視的對象。

所以就他自己來說,他從不偏愛自己任何一個兒子,因而一視同仁的冷漠以對,不過這當然隻是表象而已。

遇到木清的時候是他最困難最狼狽的低穀時期,說是一條喪家之犬也不為過,他握著身上僅有的錢買下的一罐冰啤酒頹靡的坐在公交站座椅上,思考著自己的下一頓飯該如何解決的時候,一把傘撐在他的上方幫他擋住了一部分毒辣的太陽,頭頂響起一道清亮的女聲,“先生,你可以稍微坐過去一點嗎,我好多東西拿著,能不能幫忙騰個位置?”

周圍的座椅都有空位,她偏不坐,就坐在了自己旁邊,謝允梅抬起頭,對上一張青澀的漂亮麵孔,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再然後,一切就順理成章,他默許她的靠近和照顧,一步一步從陌生人變成朋友,從朋友熟識到情人,可是到了最後,哪怕他們已經生了一個孩子,他們依舊沒有結婚。

謝允梅接受她的照顧卻很少回應她,並且他們成為情人的過程簡單又粗暴。

破舊的小出租屋裡隻有一張矮平的床和簡陋家具,謝允梅對她說:“我不會和你結婚,你要想清楚。”他親眼看著那張猶帶薄紅的臉白下去,隨即咬了咬唇,又重新揚起笑容來,抖著手解開他的腰帶,說:“沒關係,我不後悔。”

她說,我不後悔。

後來……後來他們經曆了很多,他們的生活漸漸的好起來,她心疼他的身體,每次都會勸他不要這麼拚命。但他沒聽過。

因為他要一直努力,一直拚命,直到走到謝新雪所在的高度,甚至要超越他,才能咽得下自己心底裡的那口氣。

在他每每加班到半夜因為久未進食和低血糖而嘔吐時,謝新雪在沿用公司裡留下來的管理製度,每天準時準點的上下班,然後晚上去和自己的女伴約會;在他為了拉客戶跟人喝酒喝到胃出血出院時,謝新雪憑著一張好麵孔流連在各色宴會和優秀出色的女伴之間門,日子逍遙快活,風花雪月樣樣不落……這樣的事不知凡幾,可他仍然憑著心裡的那股氣性,用時間門來證明了自己的存在與價值。

但是他還要繼續往上走的話……沒有人脈,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謝新雪結婚的時候邀請了他,那一次他沒有拒絕,去參加了婚禮,然後認識了祁黛林,那時候,謝存非已經快要四歲了。

他背著木清,和祁黛林攪在了一起,數次分分合合,糾纏了整整三年,最後選擇了結婚,那年,謝存非七歲。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心中所追求的東西。

“可惜媽媽真的很笨,到後來才明白你不願意跟她結婚,隻是為了空出這個位置給你搭人脈用的,她在你身上耗儘了心血,用了整整九年的時間門,轉頭你就把這個位置拱手讓給彆人了,你說她有多傷心?”

謝存非垂著眼睛,語氣平鋪直敘,“你剛剛結婚那段時間門沒有回來看過我們,不知道媽媽每天都以淚洗麵,她本來就身體不好,所以理所當然的病倒了。”

“他們都在罵媽媽是你的情人,是插足彆人婚姻的第三者,可是你能不能摸著良心說句公道話,媽媽和祁黛林之間門,到底誰才是第三者?”

謝允梅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拿下唇間門被自己咬得亂七八糟的濾嘴,聽他繼續道:“我不見得你有多喜歡祁黛林,跟她勾搭在一起也不過是為了她背後的祁家產業和人脈,可是你自從公布和祁黛林的訂婚消息之後,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我們。”

“我……”謝允梅張了張嘴。

“噓,彆說話,”謝存非皺了皺眉,許久不曾犯過的躁鬱情緒又開始蠢蠢欲動,“我不想聽你說什麼,你也沒有資格辯解什麼。”

他捋了下自己的頭發,眼尾在陰影處拖得極長,聲音放輕了些許:“那天我其實看見你了。”

“什麼?”謝允梅看著他,眼裡浮出紅血絲。

“那天晚上,我跟媽媽說我要去同學家寫作業,出去過夜,出門之後,其實那天晚上我看見你了。”

“是你在跟媽媽吵架爭執的時候,是因為你,她才摔下樓梯的。”

那支從頭到尾都沒有點起來的煙掉在了地上。

被他逃避了三十幾年,塵封在角落裡麵的記憶,如危危傾倒的高樓一般轟然向他襲來,將他卷進一片令人窒息的天地裡。

木清跟他生下謝存非之後曾小心翼翼的不止一次試探過他的態度,她想結婚,很想,非常想,想了好多好多年。

可他不想。

所以在他與彆人結婚之後,木清爆發了。

她第一次撕歇底裡的跟他爭吵,狠狠甩了他幾個巴掌,眼淚大顆大顆的掉,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他冷著臉,不願意鬆口半分,準備下樓梯離開,可是木清見他要走了,忙慌張的上前抓他的小臂,下一刻被他揮手掙開。

於是毫無防備的人就往後倒了下去,從二樓一路滾落到一樓。

他沒想到那時候木清已經懷孕好幾個月了,她一句話都沒有同他提過,當她不受控製的身體砸在地上時,血液同時從她的頭頸和身下漫開,等他把人送進醫院急診的時候,木清的整個身體都是冷的,推進手術室裡好幾個小時,最後被蓋著白布推出來。

她身體孱弱,神經也衰弱,謝允梅爭吵後的離開讓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也許在那時候,她就已經存了死誌。

這一切都被去而複返,本想回家拿一下作業本的謝存非全程目睹。他怨恨母親的戀愛腦,沒有愛就活不下去,卻更加憎恨父親的寡情與冷漠,直接造成了母親的死亡。

七歲大的孩子在冷風中佇立良久,最後在四肢僵硬之中膝蓋一彎,摔下樓梯,剛好倒在母親流出的血漬旁,他後退兩步,抬手看了看自己沾上血液微微凝固的指腹,最後攥著作業本衝出大門外,跑進黑暗裡,直至被整個黑夜吞沒。

“我七歲之前都活在母親的自怨自艾之中,她每天都在念叨你,盼著你,希望你能回來看一看她,而不是讓她陪你度過了你最艱苦困難的時期,之後就像交作業一般給她打錢,讓她搬到大彆墅裡,然後放她進裡麵關著在那兒自生自滅。”

“我討厭她那樣的性格,可我也替她委屈。”

“謝允梅,你這樣的人,從那之後,就算做出什麼樣再離譜的事情,我也不會覺得驚訝了,哪怕是因為嫉妒就調換了自己親弟弟的孩子。”

“畢竟你本性就是這樣。”

見著眼前人的肩膀慢慢垮了下去,謝存非覺得自己好像見證了一座原以為不可撼動的高山終於坍塌,滾滾石流爭先恐後的墜落其間門,分崩離析,這讓他胸中徒然升起一陣極大的痛快和愉悅。

“你知道嗎,其實在外麵的謝詔能夠被找回來,還是因為我來著,是我在替他們通風報信,雖然他們並不知道我是誰,”謝存非笑了笑,“謝新雪知道蘭陽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但是仍然選擇帶在身邊,主要是因為,岑怡那樣的性格,他不會把孩子交給她來帶,至於是彆人的孩子,帶成怎麼樣他就不在乎了。”

“隻是他沒想到後來的謝蘭陽會因為跟你一樣的嫉妒,害了岑怡的第二個孩子,岑怡至今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留不住那個孩子呢,畢竟這種事誰會去注意一個孩子?又有誰會猜到一個孩子會有這樣惡毒的心思?”

“你說,在你一個人掀起的蝴蝶效應裡,冥冥之中到底害了有多少個人?”

謝允梅有些想吐,謝存非的話像一柄散發著寒氣的冰刀,捅進他的胃裡一陣攪動,直到將他的五臟六腑都攪成一團血水。

他用手部抵著胃,額頭上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喘起氣來,“可是…蘭陽小時候是……最愛跟著你的,”他抬起頭,汗津津的看向謝存非,嘴唇微抖:“是你……”

是你言語暗示,是你不著痕跡的慫恿,是你順水推舟的朝他推了一把,讓他在那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做出那些無法挽回的錯事。

謝存非不承認也不否認,表情冷漠的看著他。

胃酸反上來,謝允梅嘔出帶著血絲的酸水,他脫力般的靠在扶手上,他忽然笑道:“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兒子啊......果然跟我一樣...”

“你這樣貶低我負心薄情,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作壁上觀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能滿足你操控全局的掌控欲和操控心理?”

謝存非直起腰,居高臨下的看了他片刻,沒理會他任何一個字,反而伸出手理了理他微微亂了的襯衫衣領,問道:“父親,您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要是沒有的話……”他湊到謝允梅耳邊,輕輕道:“現在就該輪到您來嘗一嘗母親當年摔下樓梯的滋味了。”

他說罷,抵著謝允梅雙肩的兩隻手輕輕一推。

乒乒乓乓在樓梯裡一陣響,像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陳琅從房間門裡走出來,看見謝允梅的頭砸在地上,濺出的血正好濺到了他的褲腳上麵。

陳琅愣了愣,抬頭看去。

二樓的謝存非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裡的神色冰冷,隨意,輕慢,全然沒有將人推下樓梯後被發現的慌亂,甚至對視的一瞬間門裡麵漠然的情緒並沒有收起來,反而沒有了再遮掩下去的打算,仿佛他天生就是如此,之前的一切溫存和繾綣愛語不過都是他為了貼合自己的人設而做出來的偽裝和假象。

僅此而已。

這個任務目標,似乎比上一個世界的還要難搞。

因為他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個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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