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宇聲的飯盒吃到一半,門外傳來腳步聲,黃思兆同廖清折一起走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玻璃飯盒,裡麵放著家裡給做的便當,拿去辦公室請老師幫忙用微波爐熱了一下。
“啊。”他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教室裡有人,原本不著痕跡牽住黃思兆衣角的小動作收回去了。
“你好呀同學。”他笑著同趙宇聲打了下招呼,然而正埋頭吃飯的人沒有理他,於是廖清折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黃思兆旁邊的位置上,打開了自己的飯盒。
黃思兆從書包裡變戲法兒似的拿出一盒糖醋裡脊一盒鳳尾蝦,擺在他麵前,“吃吧。”
“你不吃嗎?”
黃思兆單手撐著下頜靠牆,修長白皙的手臂在廖清折麵前晃了一下,“不好吃,在家吃膩了。”
廖清折笑:“班長又凡爾賽。”
黃思兆輕輕嘖了一聲。
趙宇聲吃完炒粉,又仰頭灌了一大杯冷水,打了個飽嗝,胃裡難得的充實感讓他稍稍安下心來,無視教室另一頭的動靜伏在桌子上睡覺。
模糊間總是聽到斷斷續續的小聲說話,直到他被推醒,就見廖清折朝他半彎著腰,聲音溫和,“同學,這些我自己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嘗一點?”
趙宇聲看向飯盒裡的菜,一半排骨一半蝦,不像是剩下來的,倒像是特意撥出來的,他的視線掃往另一邊,黃思兆正麵色淡淡的擺弄著手裡的手機,看上去沒什麼情緒。
廖清折臉上有一層淺淺的關切,趙宇聲冷靜剖析半晌,下了定論:這是一個憐憫的,就好像對待路邊小狗的那種眼神和態度。
然後他把菜收下了。
他需要這樣的憐憫,為了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兒,自尊這個詞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謝謝。”少年的聲音意外的沉且冷,廖清折愣了一下,隨即眉眼彎彎的笑道:“不用謝。”他的眼睛很乾淨。
放學過後要為第二天的期中考而擺課桌,桌子需要排序好並將桌兜反過來,班級裡的男生都要乾活兒,趙宇聲被夾了一下手,不小心那桌角撞了他的男生隨口道:“不好意思啊。”隨即抬著桌子離開。
手背刮掉了一小塊兒薄薄的皮,但是沒出血,那血反而在皮膚底下慢慢的淤積成一團紫紅的痕跡,拿針一戳就能把血放出來。班級裡麵無疑是有人看見了這一幕的,隻是沒人管他。
下課後趙宇聲把回家的腳步放得很慢很慢,夕陽斜下,他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割裂開,一半隨著太陽落下,一半留在這兒渾渾噩噩的行走,不知歸處。
他在天完全黑了以後才回到家,臨到家門口,他聽到了一點動靜,斷斷續續的。
趙宇聲繞過大門,靠近房間窗戶那裡,他的耳力一向不錯,這次將裡麵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低喘,女人壓抑的吟叫,他就像一尊雕像一樣凝在窗戶外邊兒站了良久,忽然一轉頭,拔腿就跑了出去。
趙宇聲聽到耳邊的呼呼風聲,他的兩條腿就像是自己會動一樣,帶著他不停的,漫無目的的奔跑離開,將那兩道聲音遠遠的甩在身後,再也追不上他。
跑了不知多久,他伏在牆邊臉色蒼白,半晌忽然一彎腰,直接吐了出來。
中午吃的沒消化完的東西被他全部吐出來,趙宇聲脫力般的靠在牆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好惡心。
過了不知許久,一個略顯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了,“嗯?小孩兒,怎麼又是你,”
一道手機電筒的光線照過來,讓他不適的眯起眼睛,流下一滴乾澀和強光刺激出來的生理性眼淚:“怎麼每次見你都在草地裡,真不怕裡麵有蛇嗎?”
趙宇聲形容狼狽的坐在折疊的小塑料凳上喝著熱水,麵前的高大身影在背對著他忙碌。
“炒個河粉嗎,要不要辣?不加蔥啊?行。”他右手戴著一隻布手套,將炒鍋顛得飛起,速度快效率高,陣陣香味兒漫過來,趙宇聲不自覺又喝了一口熱水。
今天陳琅生意不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炒粉已經賣完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擰開礦泉水一下子灌下去大半瓶,舒爽的歎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後還有個小朋友。
他回頭看了看小凳子上的趙宇聲,趙宇聲也正在看著他,兩人對視片刻,陳琅道:“炒粉沒了,你也剛吐過,就彆吃這麼油的東西了,”他想了想,“你要不嫌棄,或者信得過我的話,回去我給你燉點兒湯。”
趙宇聲的目光裡仍然含著隱隱的戒備,但是卻沒有拒絕他,一雙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和陳琅夢裡的那個哼著歌兒的瘋批相去甚遠。
作者有話要說: 陳琅:我行我上。
還是陳琅:看到了嗎,他撕人就跟手撕麻辣雞一樣,統統,我害怕。感謝在2022-07-02 22:25:40~2022-07-03 22:05: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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