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在保持速度的同時又不發出一點聲響, 對於一個靈長類來說似乎過於強人所難了。
在走廊上奔跑的十願如是想。
露世現在人在哪裡,她大約有點頭緒,但是要想在兩個老妖怪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還是有點亞曆山大。
她隨手把手機插在口袋裡,界麵還停留在鎖屏畫麵上。
事實上, 十願根本沒有打電話。
一切隻不過是她自導自演, 用來勾|引露世露出馬腳的計謀。
當聽到修的話時,十願承認, 一開始她是很動搖的,仔細想想卻又反應過不對勁。
露世和人打架扯破衣服這種說法乍一聽沒錯,可那樣的話也應該是衣服被扯鬆, 或是裂開口子,怎麼卻是破了一個完完整整的洞?難不成還是對手拿剪刀幫他裁下來的?
再者十願也沒在露世身上看到傷口,男生打架肯定會有個磕磕碰碰, 他露世還是少林寺的和尚?練了金鐘罩鐵布衫自然不怕挨打落下傷痕。
那按照這個思路反推回去,就是修在說謊了。
至於他為什麼說謊——答案隻有一個, 他就是露世的幫凶。
十願摸到辦公室旁, 屏住呼吸, 墊著腳往裡麵看了一眼, 果真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後對峙著。
“你和她說了什麼?”
僵硬冷漠, 好似覆蓋了一層冰的,是露世的聲音。
“我可是把嘴巴閉得死死的呢,”而修則是一如既往的輕佻,“怎麼?被她發現了?”
“她已經猜到是我殺了她男友!”露世的聲音透出一股暴躁,“現在姐姐已經把這件事告訴她那個朋友了!”
果然, 十願垂下眼, 剛剛站在隔間外的那雙腳屬於露世。
相比露世的氣急敗壞, 修就顯得十分遊刃有餘:“有什麼關係?如果怕她抖出來的話,直接殺了不就完事了?”
他說這話的口吻,就好像在決定晚餐的內容是什麼一樣輕巧。
十願的手一緊。
“我會的,”露世沉聲道,“可是姐姐……”
修:“那就也把她殺了啊,反正……”
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來,辦公室裡彌漫起一股突兀的寧靜,十願不敢抬頭看,怕被兩人發現,可又著急裡麵的情況,正心急如焚之際,裡麵終於再次傳來聲音。
隻是說話者換成了露世,不僅如此,他的聲音像是浸在寒冰裡似的,那股陰冷的調子簡直順著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
“你找死。”
“咳……”緊接著響起修的聲音,隻不過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一句話說的極為不順暢,“哈哈……這麼容易就生氣了?”
隨即傳來幾聲重擊聲,伴隨著一人的悶哼,等其中一人再開口說話,卻是修帶著愉悅的嗓音道:“唔,你似乎忘了?現在可是白天哦?”
“要你管!”露世低啞的嗓音像是小獸的嘶吼,“就算是白天,我也……”
“我說,”修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人都已經殺了,現在慌張有什麼用?”他發出一聲笑,“反正我已經幫你打掩護了,如果你姐姐再想查下去,那可就與我無關了。”
露世似乎又講了什麼,但十願知道,她已無需再聽了。
答案已經很明顯——露世就是第一個凶手,而修則是“捂住嘴的幫凶”。
很有可能是露世殺死了赫萊爾,而湊巧被修發現,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選擇幫助露世,並在十願麵前用謊言蒙騙過關。
十願一邊悄聲退開,一邊在心裡盤算。
現在身份明朗的有四個:赫萊爾是受害者,杜蘭德是盟友,露世是第一個殺人犯,修是捂住嘴的幫凶。
那麼留給奧斯汀與芬裡爾的身份,則是第二個凶手與捂住眼的幫凶。
也就是說……他們中間的一人想要殺了自己……
十願咬住嘴唇,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
她與這兩個boss的交情最淺,但不代表十願能坦然麵對他們的殺意。
這讓她隱隱生出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不行,她用力晃了晃頭,現在不該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重點是如何從兩人中找出真正的殺人犯。
總之,先去找杜蘭德吧,他是這個副本裡唯一站在十願一側的人,況且如果和奧斯汀他們打起來,十願需要一個肉盾。
她打定主意,這打算退開,一轉身卻猛然撞上一人。
“你……!”
一聲驚呼漏出她的嘴中,又瞬間被十願捂了回去。
她瞪大眼,望向麵前的少年,他一身輕便運動裝,連衣兜帽從肩上翻起,鬆鬆遮蓋住頭,少年蝴蝶羽翼般的睫毛抖了抖,露出一雙祖母綠的眼。
芬裡爾手插在口袋裡,正靜靜地望著十願。
“撲通。”
十願仿佛聽到自己的心沉入冰水裡,卻不得不佯裝出平常的樣子,帶了點驚訝看向芬裡爾:“你怎麼在這裡?”
“你在偷聽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