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此時靈堂上的眾人注意力還都集中在方才秦王突然駕到的事兒上,倒沒什麼人看向她們這邊,偶有幾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杜二夫人忙擠出兩滴眼淚,抽抽搭搭道,“這孩子最是見不得人家受苦了……如今看她姐姐這樣,真真比她自己受罪還難受……”
幾人理解地點了下頭,也就翻過不提。
卻說杜容晴自覺方才丟了顏麵,正一路哭哭啼啼地往外跑,卻不設防與迎麵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杜容晴連忙退後兩步,剛要道歉,卻在看清那人的容貌時怔了一下。
隻見那婦人上著月白色對襟褙子,下著白綾素裙,頭上隻插了幾根素色的銀飾,眉如遠山含黛,眸如皎皎明月,唇如桃花初綻,一身素淨的衣衫,越發把那極致的美貌襯托得冰清玉潔,真真如天上的仙子一般。
縱使杜容晴向來自負美貌,也禁不住叫這女子驚豔得恍了下神。
她忙斂下眸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歉意道,“對不住這位夫人,方才是我走得太急……”攫欝攫
那婦人淡淡一笑,“不礙事……”因見杜容晴眉宇間與杜容芷頗有幾分相似,不由輕聲問道,“這位姑娘是……”
一旁引路的丫頭忙滿臉殷勤地介紹道,“回陳夫人的話,這是我家大少夫人的堂妹晴姑娘。”
陳夫人微微頷首,柔聲道,“怪不得……你與你堂姐長得很像。”
杜容晴一怔,“夫人認識我大姐姐?”
陳夫人點了點頭,又關心問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杜容晴一頓,目光微閃了閃,“沒什麼……隻是方才在靈堂裡心情太過難受……所以出來走走……”說罷忙朝陳夫人福了福,恭聲道,“容晴就不打擾夫人了。”
陳夫人見狀也就未再多說,隻領著一群丫頭婆子往靈堂去。
杜容晴看著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背影,不由招手叫過個丫頭,問,“方才那位陳夫人是誰家的夫人?”她父親母親為了打入京中的世族圈子,於人情往來上可下了不少功夫,她怎不知道誰家有這樣一位美若天仙的夫人……
那丫頭年紀不大,聞言皺著眉想了想,“奴婢方才聽著唱名,好像是刑部尚書陳大人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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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如今陳逸斐陳大人聖眷正濃,年紀輕輕就當了刑部尚書,又以而立之年入了內閣,深得皇上器重,陳夫人自然也水漲船高,成了一眾夫人小姐們想要結交的對象。
奈何這位陳夫人一直深居簡出,從來隻待在家中服侍長輩,相夫教子,外頭雖也流傳著不少關於她的傳說,可真正見過她的人卻少之又少。
所以當這位異常美麗,美麗得幾乎模糊了年齡的陳夫人乍然出現在靈堂時,私下裡頓時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女人們豔羨的目光中帶著鄙夷:難怪當年陳閣老放著京城這麼多名門淑女不要,偏娶了個身份卑賤的婢女,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色令智昏……
男人們看似不遺餘力地表達著對“死者”的哀悼,可那眼睛卻在看了陳夫人一眼後又忍不住看第二眼——怨不當陳大人這些年一直潔身自好,對外頭的女人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一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又哪裡吃得下那些粗茶淡飯……一時間對陳逸斐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思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