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裡不習慣與人同寢。”
淩彥辰垂著眼簾,不去看白溯的臉,可白溯卻沒有那麼容易就放過他。
他直接拉住了淩彥辰的手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說道:“世子,你怎麼能新婚第二日就把我趕到耳房去。我獨自一人來到侯府,本就孤苦無依了,若是讓其他人知道會以為世子您是厭棄我了,我將來還如何在這侯府中立足,還請您收回剛剛的話吧。”
白溯的眼中滿是哀怨,弄的淩彥辰有些動搖。仔細想了想白溯剛剛說的話確實也有些道理,白溯一個人嫁入侯府,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心裡本就是不踏實的。若是自己這樣做讓其他人誤以為可以漫待他,看輕他,可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阮氏一直蠢蠢欲動的想要在自己的院子裡塞人,淩子昂又明顯對白溯有意。他應該對白溯好一些,不給阮氏還有淩子昂可乘之機。就算沒有白溯也會有彆人,至少現在,他看白溯還是覺得很順眼的。
淩彥辰完全沒考慮過,若是換成了彆人,他根本就不能忍受同那個人的親近。自以為是的說服了自己,男人在對上了白溯祈求的雙眸,可奈何點了點頭。
白溯在心裡悄悄的比了一個耶的手勢,當天晚上如願以償地留在了淩彥辰的房內。
不過他心裡清楚,就算成功的留宿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上滿全壘。按照這輩子自家愛人陰沉多疑的性格,怕是自己還有段時間要熬,才能真正取得他的信任。
白溯不在意這些,能夠離他近一些就是極好的,都能同床共枕了,福利肯定少不了。最重要的是,他要留下來幫助愛人治療雙腿,就必須和他更加親近。
同之前服下保命丹不同,健骨散的使用要複雜上許多,而且需要的時間也更長。要將藥粉融入到水裡,再輔助按摩治療,吸收藥效,才能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淩安辰大病初愈,身上還有許多傷,不適合馬上沐浴,所以白溯讓人準備了一盆洗腳水,端來放在了地上。
既然要睡覺就一定是要脫下外袍的,坐在輪椅上看著床鋪,男人的心裡有些後悔。他的身體有諸多不便,哪怕單單是從輪椅下來坐到床上,都要費上許多的力氣。要是有白溯在,自己豈不是要當著他的麵做許多事。
就算是每次都可以讓他背過身去,總還是覺得不自在。更何況,到了晚上,他們還要穿著寢衣相對。想到白溯隻穿寢衣的模樣,男人的耳朵有些熱。轉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竟然就端著洗腳水過來了。
他下身癱瘓的太久,模樣難看,向來羞於見人,所以洗腳這樣的事情雖說有些困難,也都是由他自己來做。
不想讓白溯看到自己醜陋的雙足,淩彥辰剛猶豫著要讓白溯轉過頭去。就看到對麵的人直接走了過來,完全不理會自己的反對,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將他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淩彥辰有些氣惱的瞪著白溯:“誰準許你這樣做!”
“那麼世子爺,我做錯了嗎?你是我的夫君,我侍候你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白溯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了,臉上雖然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但是眼睛裡卻滿是不容置疑。
他把淩彥辰抱到床上之後,直接不理會對方的掙紮,快速的褪去了他的鞋襪,對方甚至都來不及說反對的話。
消瘦的幾乎隻剩下骨頭的腳掌露了出來,淩彥辰的下半身殘廢了這麼多年,當初嘗試了許多次都被告知治不好後,他就不想再去理會。雙腿和腳掌上的肌肉早就已經萎縮,瘦骨嶙峋的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模樣。
白溯握住那雙隻剩下一把骨頭的腳掌,隻覺得一顆心如同被針紮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他緊抿著唇,儘量不讓自己的悲傷透露出來,將這雙腳放入了盆子裡。明明知道對方不會有任何的知覺,還是小心翼翼的試過了水溫,再一點一點的將水撩上去,輕輕地按摩著。
淩彥辰的心裡彆扭地皺著眉,他不想讓白溯這樣做,更不希望自己醜陋的雙腳暴露在對方的麵前。可是這人的力氣甚大,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他又不想大吼大叫的招來下麵的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也隻能狠狠的瞪著白溯。
可是無論他怎麼看這個人,對麵的人卻巋然不動,還是仔細的幫自己按摩著腳掌,好像在做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白溯做的也確實是大事,這水中已經被他偷偷的加入了一些健骨散,水裡麵融合的藥粉後的效果會很好。隻要每天堅持用這樣的藥水按摩,隻需要一個月就能讓骨骼和神經恢複。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之後需要大量的複健來徹底恢複。如果快的話,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淩彥辰才同常人一樣行動自如了。
三個月的時間,和那些靈丹妙藥來比其實不算短。不過這樣的速度白溯也可以理解,畢竟小世界中也有自己的時間規律。若是愛人用了藥突然就康複了,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對勁。不如這樣慢慢的推進,自己也容易解釋了很多。
男人看著白溯修長纖細的手指在為自己的雙腳細心的按摩著,明明沒有知覺,他卻覺得自己好像被燙到了一般,伴隨著白溯的動作,自己的臉頰溫度越來越高。
可是下一秒,白溯的動作卻足以讓他所有的熱度都好似被冰水潑過一般的降下來。因為緊接著,對方竟然伸出手想要將自己的褲子給撩了上去。
眼看著自己那雙畸形難看的雙腿也要暴露,淩彥辰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淡定了。他趕忙握住了白溯的手,不讓他再繼續下去,大聲道:“停下,夠了!”
“不夠,世子,你信我你的腿還有救!過去我的家鄉有一位大伯,他的腿傷了十幾年,後來嬸嬸學了一種按摩手法每天幫他按摩,不過幾個月他的腿就有知覺了,一年以後就完全好了。現在已經和正常人一樣,能走能跑。
這手法我也學會了,你讓我幫你按摩吧,每天這樣按的話,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白溯的表情格外認真,雙眼緊盯著自己的愛人。
“不會好的。”
淩彥辰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不會好的,他早已經看過了那麼多的名醫,用過了那麼多的藥。當初他從假山上摔了下來,兩條腿的骨頭都折了,膝蓋更是完全碎裂。醒來後,他的下半身就完全不能動彈。
連宮裡的禦醫都說沒有救,哪裡還有康複的可能?
“淩彥辰,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嗎?”
這是白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的目光那麼堅定,讓男人不自覺的想要相信他。哪怕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沒有希望了,還是會止不住的幻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還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可以再次如同普通人一般站立起來。
緊握著白溯那雙手緩緩的鬆動,褲腿終於被撩起,露出了那雙纖細的隻剩下骨頭的雙腿。上麵滿是斑駁的痕跡,膝蓋上的疤痕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清晰,可想而知當時對方的傷究竟有多麼的嚴重。
一個幾歲的孩子,遇到這種事,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白溯的呼吸都不自覺的放輕了,他用盆子裡已經加了藥粉的水一點點的淋在淩彥辰的腿上,幫他細致的按摩著,儘量讓藥完全融入到愛人的肌膚,修複受損的骨骼和神經。
這樣的按摩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時辰,白溯的額角都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可是他的手依舊沒有停下來,目光一如既往的專注。
淩彥辰看著白溯這幅模樣,有些恍惚。明明他們是昨天不得已才成了夫婦,對方是他衝喜的新娘。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不得不嫁給了他。
可是為什麼,白溯卻總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讓他覺得這個人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他的。他們是兩情相悅,而白溯是心甘情願成了他的妻子。
雙腿和雙足早已沒了知覺,可是他可以看到白溯做的辛苦。被對方這樣用心的對待著,哪怕他的身體沒有感覺,心裡卻好似多了一團火,烤的他整個人暖融融的。這樣的溫暖感受,他已經許久都沒有體會過了。
哪怕是虛假的,都讓他流連忘返。
他還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就因為對方簡單的一句話,就存了希望,甚至真的相信這人可以治好他。
等到按摩結束之後,或許是因為自己身上最羞於見人的部分也已經暴露出來了,淩彥辰倒是沒一開始那麼不自在。隻是在白溯大大方方的當著他麵脫下外衣的時候,他還是立馬低下了頭。紅著耳根迅速的打理好自己後,趕忙躺到了床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