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遠之被惡心得不行,“你特麼站好了彆動,就你那長相,也想色誘本大爺,瘋了麼!”
其實楊夕想展示的是:我是一個獨眼少女,老遠子你還記得麼?
楊夕遺憾的搖搖頭,老遠子的智商也不咋樣麼,這麼明顯的特點,他居然都猜不出來。
楊夕於是換了一個套路。
四肢著地,揚起脖子,繞著一個很小的範圍,一圈一圈的轉。時不時停下來,一條後腿在地上,蹬!蹬!
鄧遠之皺了皺眉,“驢?”
楊夕驚喜的點頭,然後後腿繼續蹬!蹬!
鄧遠之眨了眨眼,要是這樣還猜不到對方是有話跟自己講,那也真是對不住他的天才之名了。想了一想,慢吞吞的開口:“你是告訴我,你是驢妖變得麼?”
楊小驢子:“……”
以後誰在跟我說鄧遠之聰明,我吐他一臉口水。
楊夕蒙上自己的眼睛,做出舞劍的動作。這是曲線救國,以自己師父的鮮明特點,讓老遠子起碼反應過來眼前的人跟他認識。
鄧遠之瞪著眼睛:“盲人摸象?然後呢?”
楊夕指著自己的右手,又指著地麵,一遍一遍的畫出陣法模樣。
掌心陣,掌心陣記得不?
鄧遠之怒氣衝衝:“我知道我手斷了,你想嘲笑我是不是搞錯彼此的地位?”
現在可是我占上風的。
楊夕背過身往地下一跪,使勁指自己的後背。
劍府,劍府記得不?咱倆是開劍府認識的!
鄧遠之極其疑惑:“哦,你是個駝背,然後?”
楊夕絕望了。
麵無表情的站起來,死氣沉沉的望著眼前的小白臉。那眼中的神情分明就是:本來不想出大招,你逼我的。
連鄧遠之都隔著她猥瑣駝背漢子的外表,感受到了裡麵熊熊燃燒的,少女即將熄滅的信心。
鄧遠之:“呃,你彆急……”
然後,就見從周圍撿起了四五個昏迷的修士,挨個兒扒成赤條條的精光,然後疊成一摞。最後又毅然決然的扒光了自己,往上一躺!
扒成光溜溜堆成一堆?
鄧遠之眼皮一跳,猛然想起了霪沒在時光裡的噩夢。
驚叫出聲:“你是楊夕?”
駝背瘸子從地上跳起來,光著身子瞪他:“把你賤的,非得這樣才猜得出來。”
鄧遠之比楊夕更氣憤:“把你蠢的,你用昆侖手語,我不就猜到是熟人了!能用人偶術侵占彆人身體的,不也就是你了!”
楊夕也氣啊,“你跟我說過,你不待見那個手語,也不打算學的!”
鄧遠之聽不見楊夕說什麼,但猜也猜到大概是什麼內容,忿忿道:“你蠢嗎?根本不需要我懂得手語,隻要讓我看出來你打的是昆侖手語就好了吧?”
楊夕露出了一個被九天神雷劈到的表情。
懵逼了半天,又遲疑了許久,琢磨來琢磨去。
撓一撓腦袋:“唔,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鄧遠之抬眼看看暗紅的天幕,周圍屍山骨海的景象,還有上麵那層他一眼就認出來的火山灰:“我說楊夕啊,為什麼不管多驚險的環境,隻要把你帶上,你總有本事把自己變成一個逗比……”
楊夕茫然的看著他:“會嗎?”
……
楊小驢子與老遠子在屍山血海上完成了“殘疾人的勝利會師”,楊夕又借助駝背瘸子的身體,把屍堆裡人紛紛刨出來,並排擺在一邊兒。
先刨出來的是她自己,如她所料,後背一道焦黑的裂穿傷,左眼沒有了。右眼倒是還在,隻是被腫脹的麵目擠得有點睜不開。
老遠子也是這個待遇,雙耳失聰,繪有掌心陣的左手齊腕而斷,原本是劍府的後脊骨一條裂穿傷。
楊夕又按照記憶,很費勁的刨出了馬烈馬師兄。
正如先前所言,馬烈的舌頭被人割了,雙眼倒不是真的瞎了。隻是臉上被打得太厲害,眼睛睜不開。後背上一道同樣的裂穿傷……
楊夕手下一頓,回頭與鄧遠之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是相似的神色。
他們都是沒成劍的人,看到馬烈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真如他們猜測,當時在劍塚裡的昆侖全都被帶來了這片不毛之地的話。
楊夕和鄧遠之失去的隻是劍府,而馬烈、沐新雨、焦則……他們失去的恐怕還有本命靈劍。
那是一個劍修的命。
楊夕手臂痙攣的有點嚴重,她知道這是長時間使用人偶術,目標的神魂已經逐漸適應,並且開始嘗試著反抗。她知道,雖然身體的控製權在自己,但是以她的能力,並沒能壓製原主對於外界的感知。
沒辦法了,楊夕想。
從地麵的白骨堆裡揀出一根略微鋒利的肋骨,比在心口上:“彆動,不然我就戳進去。”
果然,手臂立刻就不抖了。
腿卻抖了起來。
“手不抖腿抖,你還來勁了是吧?”楊夕手腕一翻,那根肋骨就要戳進大腿裡。
地上躺著的,半死的馬烈卻忽然發出了一聲喊:“哇!”
他沒有舌頭了,隻能這樣吸引注意。
楊夕一凝眉:“馬師兄,你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馬烈隻有一隻手能動,單手很費力的比劃出一串手語:“不是”“腿”,“是”“大地”
楊夕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馬烈的意思。他躺在地麵上,比楊夕感覺的更清晰。
不是腿在不受控製的顫抖,而是,大地在顫抖。楊夕抬起頭,借用他人之眼,看到了遠方那滾滾而來的煙塵。
遮天蔽日。
鄧遠之也看見了,用他唯一能動的舌頭罵了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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