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狂囂(1 / 2)

楊夕輾轉識海,輪過了二十幾處黑暗的空間。

遇到的不是瞎,就是昏迷,或者被埋得太深,看不見這人堆的全貌。

手指不能動,幻絲訣這個相熟多年的老友,好像忽然變成了一個陌生而嬌羞的客人。一舉一動都那麼的生澀拘謹,忽然就不能理解主人要做什麼了。

“唉……”就在楊夕快要泄氣的時候,頭頂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響,“你看這裡有條會動的蟲!”

哦?

靈絲的另一端被抻了一抻。僵硬的嘴角微微的翹起一點,得來全不費功夫。

人偶術!

“你是誰?”漆黑的識海裡,一個駝背跛腳的男人震驚的連退三步。

楊夕一挑眉,這男人居然是個修過神識的。神魂的高度與楊夕的大腿平齊。根本不與他廢話,兩步走過去推開他神魂,楊夕占住了這一座識海的魂眼。

在這駝背男人的身體裡睜開眼睛,終於看到了一線昏黃的天光。

那一瞬間,楊夕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地獄。

累累白骨鋪滿山坳。

修士的軀體堆成了一座小山,一個摞著一個。一手摸上去,大多殘肢斷臂失血嚴重,冰冷得接近死亡。

腳下是其中的一堆小山,光腳踩著柔軟的身體。

這個認知讓楊夕猛然間一恍神,右腿膝蓋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腳下一軟,“骨碌碌”從人山上滾了下去。

摔倒在坑底,身下是層層疊疊的白骨堆。楊夕覺得頭皮發麻。

轉首看見山坳的邊緣,不算高,楊夕手腳並用的爬上去。

右腿處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告訴她這具修士的身體也是有殘缺的,腿斷了重新長合,卻並沒有長好的類型。

手扶上山坳的邊緣,漆黑色有著細密小孔的岩石觸手發燙。

而這小山坳的外麵,更是觸目驚心的地獄。

赤紅色的岩漿,從焦黑乾裂的大地裂縫裡噴射出來。赭石色鱗甲的爬行獸在地麵上來回躥行,腥紅的舌頭流著涎水,滴在地麵上瞬間就會蒸發。

“滋——”的一聲,冒出一股白氣。

猛烈的吸一口氣,這才感覺到空氣中的灼熱,和嗆人的灰塵味道。

“地獄啊……”

楊夕喃喃道。

這白骨皚皚之處是一個死火山口,而周圍還有更多的活火山。不,那甚至不是火山,那是整個地麵都會噴出火焰的地域。

這才注意到火山口裡的白骨與人堆上,都蒙了厚厚一層的灰塵——火山灰。

“嘿!李瘸子,你在乾什麼呢?”人堆上同行的修士稀奇又不滿的對著楊夕呼喊。

楊夕轉過臉,看著他。

目光有些陰沉。

一個獨臂的男人,臉上有燙傷未愈的疤痕。而他的手上正扯著一個隨手拎起的昏迷修士,胡亂的扒下那修士的衣服。

那個被扒衣服的修士……

即使明知道不合時宜,楊夕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冒出一個念頭——老遠子,為什麼倒黴的總是你?

鄧遠之的左手齊腕而斷,臉色青白,雙眼緊閉。褲子還算完整的穿在身上,可是上衣已經被人扒了下來,露出兩扇凹凸不平的小排骨。

——像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可憐。

但也僅僅是像而已。

楊夕的嘴角慢慢扯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鄧遠之,這個至今都身世成謎的老魔頭,他頑強的靈魂和生生不息的意誌,從未有一刻停止過掙紮。

楊夕看見他的耳朵,輕微的動了一下。

楊夕忽然抬手往天上一指:“你看!有大鳥!”

扒衣服的修士一臉懵逼,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在他目光上移的一瞬間,鄧遠之猛然睜開了眼,一道純金色光芒從眼中射出來,兜頭罩住那個把他當作魚肉的修士。

金光乍亮,化作一張巨網,四角釘在地麵,把那修士勒成一個大字,整整齊齊的縛趴在地麵上。

鄧遠之一雙眸子晶亮,陰森森的望著那個大字:“蠢貨!”

楊夕加快速度,一瘸一拐的爬回去:“老遠子!”

這一輩子楊夕從沒像此刻一樣,帶著滿滿的歡喜呼喚過鄧遠之的綽號。

鄧遠之卻麵色不善的盯著逼近的瘸子男人:“站住,不然我殺了你的同伴!”

楊夕一呆,在距離鄧遠之還隔著幾個人的位置站下來:“老遠子,我是楊夕啊!除了我還有誰會這麼叫你啊?”

鄧遠之卻像沒聽見一樣:“很好,再往後退兩步,你和你的同伴都會很安全。”

楊夕終於看到了鄧遠之耳朵裡流出的血痕,沿著他白淨的臉蛋一直淌到脖子上。兩條清晰的紅痕。

老遠子是真的聽不見了。

他的順風耳跟自己的離火眸一樣,沒有了。

楊夕站在原地,看著斷手耳聾一動不能動的老魔頭,還在那故作淡定的懵人。

安全個鬼,她敢打賭這老貨但凡有一根手指頭能動,立刻就會跳起來把這兩個敢扒他衣服的不明修士,當場剁成餡。

怎麼辦?

楊夕在搞清楚目前的處境之前,還不打算放棄這個好容易人偶來的,能跑會跳的身體。也不希望老遠子在沒看清外麵的環境之前,就把這兩個敵友尚不明確的,現成的向導給剁成了餡。

那四處是岩漿裂縫的地麵,讓楊夕心頭沉重,那不像是正常辦法可以走出去的。

可是怎麼才能讓眼前這個聽不見的,仍在裝逼的老東西,透過自己“猥瑣大漢的表象”,看清自己“甜美少女的本質”?

用彆人的身體疊加施展人偶術,那是寧孤鸞才懂得的高端技巧。

楊夕並不會用。

撓撓頭,楊夕決定試試手語。

於是,鄧遠之接下來就看到眼前那個猥瑣男看,一腿略瘸的駝背男人,捂著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向自己“拋媚眼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